城檐被他短暂扯出一个小小的折角,折角处露出里面更快的流层,像抽丝被人抓住了头。
“术算-工程”的机理在此刻互证:海底热羽吹胀风墙,风墙牵引海潮回涌,回涌又把热带走,形成循环。若能在风墙外缘以潮锚标记住关键剪切层,就能在下一步把缰钩插进这层,撬动这头庞然之物。
海警的电台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感谢,没有多余的话。渔船队的舵轮转了向,灯火在海面连成一道折线,顺着海警开出的路贴着外侧绕。岸上有老人从祠堂里搬出一只旧钟,用木槌轻轻捶了三下,声音很小,却被“龙佑”放大,叩在千里之外许多人的耳边。
张浩在风墙外缘又游走了一圈,确认三枚潮锚各自稳固,没有被涌浪摩擦得移位。他盘身,长吟一声,那声音不高,却像一根穿透云海的针,把远处某些躁动的影子钉了一钉。
风仍在涨。风墙像一城猛地加快了转速,试图甩开某种不见的束缚。张浩不急,尾翼轻摆,让那条由三点微光缝成的细线随着旋转一点点收紧。他知道,这只是第一道侦察与落子。真正的拴缚,要在云上进行,要用更锋利、更长的缰。
他仰首望向云巅,龙角在风中轻轻一颤,隐约引来远空一线细雷。贺清河在联控台前按下确认,海陆数据链已并网成功,港群、水库、内河的诸多指针在一个面板上转动,伴着他将要跃起的那一下,跳到同一节律。
远处,云背之上,那道巨翅影再次掠过,带出一缕难以察觉的冷笑般的风影。张浩沉了一瞬,金瞳放光,身形拔地而起,如矛刺入云腹。
风墙初起,城尚未开门。但门斜角上,已经被他刻下了第一道钩痕。
他在云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线,尾音压低,心里把下一步的方位与力度记得清清楚楚——九重风缰,将在云顶落钩,先束住最躁的一只副眼。
他闯入云腹之后,四面皆是湿冷的白。风像从千根琴弦上拨下来的细线,在鳞片与鳞片之间穿梭,带来刺痛的颤。云砖并非实物,却有层理,他以胸鳍微抬,像在山腹里探一条古道,顺着层理寻找最薄、最易被穿透的“风缝”。
风缝找到的那一刻,整个风墙的呼吸短促了一拍。他没有强冲,只把龙角上那一缕细雷拨成更细的丝,像匠人执针,在云层的筋腱上轻轻走线。细雷并不炸裂,它只是让水滴的电荷分布暂时偏移,让剪切层之间生出半秒的犹疑。这半秒里,他听见风的骨节发出更深处的咔嗒声。
云下,沿海的联控面板有了新的叠层。海警在甲板上架起“量子罗盘”,三点潮锚的微光被捕捉为稳定的相位基准;沿岸的气象塔把风切剖面实时回传,与内河水库的闸门节律叠图显示。贺清河以“江河镇水阵”的节拍对齐沿海潮差,闸门的开阖不再只为泄洪,而是为在某些时段向海面投出一撮看不见的“重”,给龙身所引出的那条牵引线一个最稳的支点。
风墙不甘示弱。它在远端孕育了一只偏转的副眼,像猛兽在侧腹生出第二只张口的头颅,试图从他缝合的弱线处撕开。他身躯一折,沿副眼的逆向剪切掠入,腹下的海面猛地沉了一寸。浪头在他龙腹下被压得发闷,随即又被弹起,形成一串连珠的低短白浪,像有人在大鼓上点打密续的小点。
第二枚潮锚受到海底峡谷回涌的牵扯,锚线在水下斜成弓背,险些被暗流扯脱。张浩反手回摆,尾脊抽出一道更清、更冷的雷丝,按在锚线的节点上,使其与第一、第三锚的相位再对齐。他的雷不是为杀,而是为缝;不是为毁,而是为束。潮锚随之一沉,锚爪像一朵暗金的花在黑水下打开,抓住了一块刚刚被热泉烫软的礁体。
“龙佑”的弹幕忽地静了几秒,又刷出更密的字。港口的老工长把帽檐压得更低,吼了一嗓子:“再绕一圈!”码头上人影如蚂蚁,井然往里撤;新城的应急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