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训练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羽正盯着士兵们练“两路包抄”——鼓点敲了三遍,还是有一半人跑错了方向。周虎在旁边叹着气:“再这么练,别说打叛军,自己先乱了阵脚。”
话音刚落,营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马蹄响。林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短打的汉子翻身下马,肩宽背厚,腰间挎着柄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刀鞘上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砍痕。马背上驮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边角磨得发亮,像是随他走了千里。那汉子几步走到招募台前,声音亮得像钟:“俺叫苏烈,找林羽林将军,要投义军!”
林羽走过去,上下打量他——汉子手上全是老茧,指节处几道刀疤叠着旧伤,左手虎口还有个月牙形的印记,那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投义军可以,”林羽指了指不远处练劈砍的士兵,“但得露两手,看看你能干嘛。”
苏烈没说话,解下腰间的刀。这刀看着锈,出鞘时却泛着冷光——是当年边军特制的环首刀,刀身比寻常弯刀更沉。他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槐树下,手腕一翻,刀光闪过,“咔嚓”一声,槐树枝应声落地,切口齐得像用尺子量过。士兵们顿时停了动作,都看直了眼。苏烈收刀入鞘,又打开马背上的布包:里面除了一副用油布裹得严实的兵棋,还有几张泛黄的地图,最底下压着块褪色的青铜腰牌,上面刻着“边军左营校尉”几个字。
“俺爹以前就是边军的,俺十六岁跟着他守雁门关,一守就是十二年。”苏烈摸着腰牌,声音沉了些,“去年冬天,突厥人来犯,俺们营守了三天三夜,粮尽了,援军却没等来——俺爹为了护俺,被突厥人的马刀劈中了胸口,临死前让俺带着弟兄们突围,别丢了边军的脸。”他顿了顿,指了指刀鞘上的砍痕,“这是突围时被突厥首领砍的,俺拼了命才砍倒他,带着剩下的十几个弟兄逃了出来。”
林羽的眼神变了——能从突厥重围里活下来的,绝不是普通校尉。“后来呢?”他追问。“后来弟兄们散了,有的回了家,有的去了别的军营。”苏烈把腰牌揣回怀里,“俺听说长安城外有义军在平叛,就想着来看看——叛军跟突厥人一样,都是害百姓的,俺爹的仇没报完,总得再拿起刀,护着能护的人。”
这话戳中了林羽的心。他拉着苏烈往营帐走:“边军校尉?正好,我这儿正愁训练的事。”进了帐,他把义军的困境一股脑倒出来——士兵没基础、物资缺、叛军三天内可能来偷袭。苏烈听完,拿起桌上的木棍,在地上画了个简易战场:“流民当兵,最缺的不是力气,是规矩。俺在边军时,新兵蛋子也都是农民出身,先练半个时辰军姿,再练‘三人一组’的配合——当年守雁门关,就是靠这‘三人组’,一个挡、一个砍、一个刺,硬生生扛住了突厥人的冲锋。”
“可我们没那么多长枪。”林羽皱着眉。苏烈笑了:“好办,俺在边军时,缺枪的时候就削木杆裹铁皮,先练‘扎草人’——每天扎五百下,准头就有了。盾牌不够,就用藤条编,虽然挡不住马刀,防防弓箭绰绰有余。”他又指着地图上的黑松林:“叛军要偷袭,肯定走西边的小道,那地方跟雁门关的隘口像,俺们可以设土坡,练‘俯冲击杀’——居高临下,就算动作生,也能占点便宜。”
第二天一早,苏烈就拿着鞭子站在了训练场上。“都给俺站好!”他嗓门大,一喊,连最晃的士兵都绷直了身子。站军姿时,有个年轻流民偷偷挪了挪脚,苏烈走过去,声音冷得像冰:“现在敢挪脚,上了战场,叛军的刀可不会让你挪。俺在边军时,有个新兵站军姿动了,俺爹罚他站了两个时辰,后来打仗时,就是他守住了最险的隘口——纪律不是折腾人,是保命的规矩!”流民脸涨得通红,硬是咬着牙站到了最后。
练刺杀时,苏烈更不含糊。他握着木枪,扎向草人的心口:“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