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明日可呈御览。”楚言恭敬回答。
“嗯。”玄烨应了一声,目光却并未移开,反而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烛光下,她低眉顺眼地跪在那里,身形比前些日子更显纤细,脸颊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在偶尔抬起时,却透着一股不同于寻常宫女的沉静和灵秀。
他想起之前她应对各方试探时的惶恐,以及在他面前那些时而笨拙、时而机敏的回答。这个小小的扫炕宫女,就像一本看似简单、却总能在不经意间翻出新奇一页的书。
“起来吧。”玄烨的声音比平日似乎缓和了些许,“外面雨大,用了晚膳再回去。”
楚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皇帝留她用晚膳?这……这不合规矩吧?
“奴婢……奴婢不敢……”她下意识地拒绝。
“朕赐的,有何不敢?”玄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梁九功,传膳吧,简单些。让她在外间用。”
“嗻。”梁九功应声而去,经过楚言身边时,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楚言整个人都懵了,机械地谢了恩,跟着小太监来到懋勤殿的外间。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张小桌,桌上放着几碟精致的菜肴和一碗米饭,比起宫女们寻常的伙食,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饭菜,却毫无食欲,只觉得如坐针毡。皇帝就在一帘之隔的内殿,她在这里吃饭?这算怎么回事?
但皇命难违,她只能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勉强吃着。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内殿的动静。
内殿里,玄烨似乎也在用膳,偶尔能听到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梁九功低低的禀报声。
雨声淅沥,殿内烛火摇曳,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宁静。
用过膳,楚言再次谢恩,准备告退。玄烨却道:“雨还未停,且候着吧。”
于是,楚言只能继续在外间干坐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越来越深。她开始有些不安,这么晚还不回去,云妞该担心了。而且,孤男寡女(虽然隔着房间和太监)共处一殿到深夜,传出去……
她不敢再想下去。
内殿,玄烨处理完了手头的奏章,似乎并无就寝的意思。他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雨夜,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外间:“哈宜呼。”
“奴婢在。”楚言赶紧应声。
“你过来。”
楚言的心猛地一跳,硬着头皮,掀开帘子,走进内殿。只见玄烨负手立在窗前,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
“朕方才批阅奏章,见到河南又报旱情。”玄烨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凝重,“百姓生计维艰,朕心难安。你说,这天道,究竟是无常,还是警示?”
又是一个宏大而危险的问题。楚言心里发苦,今晚的皇帝似乎格外……有谈兴?而且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她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勤政爱民,夙夜忧劳,上天必能感念。旱涝之灾,自古有之,或是天地运行之常理。陛下已竭力赈济,督促地方兴修水利,此乃应对之道。奴婢相信,在陛下治理下,灾情定能缓解,百姓终得安乐。”
这番话,算是标准的安慰模板,无功无过。
玄烨却似乎并不满意,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朕要听的不是这些套话。朕问你,若你是我,面对此情此景,当如何自处?难道只能坐等天时,或是徒劳忧心?”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仿佛要将她看穿。
楚言被问得哑口无言,心跳如鼓。她怎么可能“是”皇帝?这问题简直刁钻至极!说深了是僭越,说浅了是敷衍。
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玄烨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烦躁。他今日心情确实不佳,政务繁杂,天灾人祸,桩桩件件压在心口,此刻竟想从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