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波背着陈永年,沿着九龙寨城的围墙走。城寨的寨墙斑驳,爬满青苔,墙根有个卖碗仔翅的摊子,蒸腾的热气里飘来鱼翅的香气——那是他三天没闻过的味道。
“九哥,你看!”李秀兰突然拽他袖子。
顺着她的手指,林波抬头——城寨入口的老榕树下,贴着一张红纸黑字的告示。纸角被露水浸得发皱,标题用斗大毛笔字写着:
“九龙寨城招工启事:重盖房屋,需识字有一技之长者,带家属同住,无工钱但有屋檐!”
告示下方列着“技能清单”:木工、裁缝、铁匠……末尾注明“鸦片者、懒汉、无赖勿扰”。
告示栏前,老木匠摸告示厚纸“无工钱?定是拐子!”,但眼睛却紧盯“以技定职分房”八字;
一位染匠妻搂着饿昏的幼子喃喃道,“有粥棚就行…娃撑不过三天了”,随即见杂役抬出热气腾腾米粥桶;
铁匠冷笑“老子会打洋枪!也去挖土?”,同时在留心观察守卫腰间短棍旁是否有镣铐;
一个包工头混入煽动“这是骗人修炮台!去我那日结三十文!”见无人理睬暗松口气。
“有屋檐?”陈父凑过去,老花镜滑到鼻尖,“真能住?”
林波的心跳突然快了。他想起陈铁生的木工箱——藏在渔船底层的樟木箱里,有刨子、凿子、墨斗,还有半块没刻完的“振兴中华”木牌。陈铁生说过:“这手艺,能换饭吃。”
“阿九哥,咱去试试?”李秀兰的眼睛亮了。
人群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无工钱?骗人的吧?”、“带家属?我家有三个娃呢!”、“鸦片者勿扰?我儿子不抽!”
林波摸了摸怀里的木尺,那是陈父的宝贝,刻着“陈记木作”——这是他们唯一的“凭证”。他深吸一口气,攥紧告示边缘:“走,去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