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
粗布褪去,露出古朴的刀鞘和磨损的刀柄,那颗绿松石在昏暗中仿佛有生命般,幽幽地吸纳着光线。
他抽出横刀,刀身并非雪亮,而是笼罩着一层流动,深灰色的雾气,触手冰凉,寒意刺骨。
指尖拂过刀身,那灰雾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一种冰冷,嗜血的渴望顺着刀柄传入掌心,仿佛这柄刀已经嗅到了远方石堡城弥漫的血腥味,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畅饮。
李骁的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他凝视着刀身上翻涌的灰雾,如同在与一个古老的邪灵对话。
“你也等不及了,是吗?”
他低语,声音沙哑而平静。
“那就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远处,隔着重重山峦,一声极其微弱,却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隐约传来,那是石堡城的方向,仿佛死神的召唤,又像是战鼓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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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兴庆宫。
梨园内丝竹悠扬,舞袖翩跹。
一曲新排练的《霓裳羽衣曲》正到华彩乐章,舞姬们身姿曼妙,恍若仙子临凡。
然而,高坐御榻之上的大唐天子李隆基,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目光时不时飘向殿外深邃的夜空,眉宇间锁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焦灼。
高力士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将皇帝的不安尽收眼底。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李隆基挥了挥手,乐师舞姬如潮水般退下,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摇曳。
“高力士。”
“高爱卿,何在,速速上前。”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石堡城,可有新的捷报传来,哥舒翰的大军,如今行至何处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一个月,朕只给他一个月,石堡城必须拿下,告诉哥舒翰,朕要的是城,是吐蕃人的降表,不是那些推脱搪塞的借口,再催!”
高力士微微躬身,声音平稳而恭谨。
“皇帝陛下息怒,哥舒节度使六百里加急奏报,大军已于鄯州集结完毕,粮秣器械齐备,不日即将对石堡城发起雷霆一击,哥舒帅深知圣意,必当竭尽全力,以报天恩。”
他小心翼翼地措辞,将哥舒翰“伤亡惨重,需从长计议”的隐忧完全隐去,只传达皇帝想听的信息。
李隆基“嗯”了一声,脸色稍霁,但眼中的焦灼并未散去。
他望着殿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仿佛那冰冷的玉石能抚平他心中的躁动。
石堡城,如同一根扎在他盛世华袍上的尖刺,不拔不快。
一个月,是他耐心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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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另一端,宰相府邸。
比起兴庆宫的华美与焦躁,李林甫的书房显得异常幽暗沉静。
檀香在兽形铜炉中袅袅升起,却驱不散空气里弥漫的阴冷算计。
李林甫斜倚在铺着厚厚貂绒的胡床上,闭目养神,手指间捻动着一串油光水滑的紫檀念珠。
一个穿着灰布袍,面容普通的男子垂手侍立在下首,低声汇报着来自陇右前线的消息。
“哥舒节度使已至鄯州,各部集结完毕,其帐下‘罪兵营’中,新编入一支凉州来的队伍。”
“领头的旅帅名叫李骁,所部号‘翼青营’,此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