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猛虎下山图》。
那是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正从山石上一跃而下。
它的皮毛纤毫毕现,肌肉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但最摄人心魄的,是它的眼睛。
那不是野兽的凶残,而是一种……蔑视。
一种对山林间一切活物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蔑视。
仿佛在它眼中,无论是奔跑的羚羊,还是挡路的顽石,都没有任何区别,都只是它下山路上,可以被一爪子拍碎的,无聊的障碍物。
王者之气,扑面而来。
炎辰小小的身躯,被这股气势震得一动不动。
他凝视着那双虎目,心中竟生出一丝奇异的认同。或许,对真正的王者而言,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障碍,只有需要被碾碎的东西。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脑海深处,那股沉寂的太祖帝魂仿佛感受到了召唤,一股霸绝天下的意志如洪流般涌来,与他初生的杀意交汇融合。
“卧榻之侧,岂容鼾睡!”——那不是强行的灌输,而是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对炎辰此刻想法的绝对肯定。
那一瞬间,炎辰眼前一黑。
他仿佛不再是那个坐在书房里的孩童,而是变成了那头下山的猛虎!
金銮殿上那些争吵不休的臣子,地方上那些笑里藏刀的乡绅,所有阻碍他推行新政的“人”和“事”,都化作了他下山路上,那些可笑的,不知死活的,挡路的灌木和碎石。
道理?规矩?流程?
猛虎下山,需要跟山里的兔子讲道理吗?
一股凛冽的杀意,从炎辰的心底,破土而出!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如此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太祖炎高阳的意志。
那不是“保住炎氏江山”的冰冷逻辑。
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霸道的本能:
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不听话的,就死。
炎辰感到一阵心悸,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看着那幅画,眼神,一点点地变得锐利,变得冰冷。
他懂了。
对付一群披着羊皮,跟你玩程序的狼,最好的办法,不是派一只更会讲程序的牧羊犬去。
而是,直接放一头猛虎下山!
他心中的那个,对付地方豪族的最终决断,彻底成型了。
……
夜,深了。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陈无病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准备伺候小皇帝安寝。
可他却发现,本该在龙床上睡觉的炎辰,不见了。
老太监心里一惊,连忙四下寻找,最后,他在那面巨大的,挂满了整面墙的《大炎疆域总览图》前,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炎辰正踩在一张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支专门用来在地图上做标记的狼毫笔。
笔尖上,蘸满了最鲜红的朱砂。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陈无病躬着身子,轻声说道。
炎辰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起小手,将那支饱蘸朱砂的笔,悬停在了地图之上。
他的目光,冰冷而专注。
陈无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笔尖所指的位置,是西北边陲,代表着镇西军驻地的一个小点。
老太监的心,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白天送出去的那封“要喝茶”的密信。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炎辰的手,动了。
那支红色的笔,没有丝毫犹豫,在巨大的地图上,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色长线!
这道线,从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