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焐热一块冰!
曹公公的马车率先启程,轿夫们的脚步声惊起几只寒鸦。
吴天翊策马经过马车时,忽然伸手摘了朵路边的野梅,隔着车窗递给楚端梦:“嫂嫂,这青岩镇的梅花开了,比丹阳郡的早!”
她接过梅花,指尖触到他手套上的毛绒 —— 那是用北疆雪狼的皮毛做的。
远处传来亲卫营整队的口令声,她忽然明白,这一路的风雪,原是有人用血肉之躯在前面挡着!
博文举着糖糕探出车窗,忽然指着吴天翊的披风笑:“小叔叔的狼尾巴露出来了!”
楚端梦望去,见他披风后摆果然沾着片狼毛,想是昨夜煎药时蹭到的!
雪后的阳光落在少年的银甲上,狼首纹章闪着温润的光,他回头望来,眼底的寒意已化作春水:“嫂嫂,再睡会儿,等你醒来,就该看见京城的城墙了!”
楚端梦攥着那朵野梅,忽然觉得这冰天雪地的千里路,竟有了些暖意!
或许真正的护佑,从来不是金枝玉叶的庇护,而是有这样的人,愿意用自己的血肉,在荆棘路上踩出一条带花香的道。
戌时三刻,客栈檐角的冰棱子正坠得频繁。吴天翊擦着剑柄上的雪水,忽闻门外传来曹公公的尖细嗓音:“小王爷歇息了么?咱家给世子妃送衣裳来了!”
曹公公推门而入时,手中捧着两套叠得齐整的囚服,月白色杭缎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大的那套剪裁合体,袖口滚着细边,针脚细密如游丝,虽无纹饰却透着利落;小的那套短襟圆领,领口隐约可见浅蓝暗纹,显然是按孩童身形特制,虽无污渍却薄如蝉翼,在风雪夜中透着刺骨凉意。
“这是刑部现存最好的囚服了,” 曹公公捻着鼠须,语气里带着几分矜夸,“杭缎面、细棉里,便是宫里的罪妇也未必能穿得上!”
他指尖划过布料,“小公子的那套,还是咱家特意让绣娘按春衫样式裁的!”
“明日巳时便要进京城,” 曹公公捻着鼠须,目光在吴天翊绷紧的下颌线扫过,“按规矩,世子妃和小公子需换上囚服入城!”
吴天翊伸手接过,指腹触到布料下隐约的硬衬 —— 看似棉里,实则是浸过浆的粗麻布。
他望着窗外漫天飞雪,想起楚端梦昨夜咳得喘不过气的模样,喉间骤然发紧。
这杭缎虽比寻常囚服光鲜,却薄得能透出人影,如何抵得住北疆的寒风?
“曹公公看这雪,” 他转身推开窗,风雪卷着碎琼乱玉扑进屋内,“北疆来的狼崽子都知道给母狼垫草窝,何况人?”
他指尖抚过囚服单薄的布料,忽然想起楚端梦陪嫁的蜀锦,“嫂嫂染着风寒,若此时换上这身……”
曹公公袖中指尖动了动,触到吴天翊今早塞的和田玉扳指,他当然知道这两套囚服是刻意刁难 —— 京中那位早有吩咐,要让燕王府的 “贤妇” 尝尝落魄滋味。
可眼前少年眼底的冷意,竟让他想起北疆那座用北蛮人头堆的京观!
“小王爷莫为难咱家,” 他干笑两声,“这是刑部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吴天翊从柜中取出个檀木匣,开盖时珠光四溢,十二颗南海珍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劳烦公公差人连夜做两套厚囚服,用羊羔皮衬里,袖口缝上防风边。”
他顿了顿,又推过一叠银票,“进了牢房再换,如何?”
曹公公盯着珍珠眼底发直,却仍作难状:“这…… 若是被言官弹劾……”
“公公放心,” 吴天翊摸出腰间的狼首金牌,“明日进城时,本王亲自押解囚车,断不会让旁人看出破绽!”
“待入了刑部大牢,该走的规矩,本王一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