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峰微挑,目光扫过少年将军攥着披风发白的指节。
“正是!” 吴天翊俯身一揖,银甲擦过青砖发出轻响,“此番进京路途遥远,嫂嫂体弱多病,小侄儿年仅四岁……”
他抬眼望向廊下抱成一团的博文,孩子睫毛上还凝着未化的雪珠,“若乘囚车北上,怕是到不了京城便要病倒。”
曹公公捻着下巴上的山羊须 —— 实则是两撇精心修剪的鼠须,听出话中未尽之意 —— 北疆到京城何止千里,冬日苦寒,莫说体弱妇孺,便是精壮士卒也未必扛得住囚车颠簸。
他瞥了眼吴天翊腰间空荡的玉带钩,想起今早王承恩密信里的 “借势而为” 四字,忽然轻笑:“小王爷想让咱家睁只眼闭只眼,用燕王府的马车送他们进京?”
“公公聪慧!” 吴天翊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佩,正是方才塞给曹公公的谢礼,“小王本就要替父进京报捷,正好顺路护送嫂嫂。待抵达京城,再换囚车也不迟!”
他指尖在玉佩上 “忠” 字刻纹上摩挲,“何况…… 陛下若见了病弱的世子妃和稚子,怕是也要念起几分仁德!”
曹公公望着玉佩上温润的光,忽然想起京中权贵常说的 “北疆蛮子不懂规矩”—— 这哪里是不懂,分明是把规矩玩出了花。
他看了一眼吴天翊,伸出手缓缓接过玉佩。
“罢了,” 他将玉佩收入袖中,蟒纹袖口扫过吴天翊手背,“咱家就当没看见燕王府的马车。不过小王爷需谨记 ——” 他压低声音,“进了京城城门,可就得换规矩了!”
“公公放心,” 吴天翊转身望向雪中的马车,车夫已换上燕王府的玄色披风,车帘上绣着不起眼的狼首暗纹,“小王省得,待报捷之后,自会亲自将嫂嫂送入刑部大牢!”
曹公公盯着他眼底明灭的火光,忽然觉得这话听着像承诺,又像警告。
曹公公拂袖走出厢房,面上已堆起惯常的笑,对着燕王与赵王妃揖了揖:“王爷、王妃,咱家奉旨传完旨便要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
他语气热络,指尖却在袖中轻轻摩挲着吴天翊送的东珠,目光扫过赵王妃鬓间的赤金衔珠步摇,“您二位放心,世子妃的事,咱家定会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
燕王颔首还礼,赵王妃则浅笑道:“有劳公公费心!天寒地冻的,还请公公路上小心!”
曹公公又虚情假意地与众人寒暄两句,便带着小宦官匆匆出了府,轿子碾着积雪 “咯吱咯吱” 远去。
吴天翊望着那顶马车门帘消失在街角,转身时见燕王正盯着自己腰间空荡的玉带钩,目光复杂。
“父亲,” 他单膝跪地,甲胄触地发出清响,“此次进京,孩儿定当护住嫂嫂和文儿。北地、云中两郡的军报已备好,三日后便能递到御前!”
燕王抬手虚扶,喉结滚动两下,终是只说了句:“万事…… 小心!”
他望着次子甲胄上未化的雪粒,忽然想起长子出征前也是这般模样,只是那孩子再也没能回来。
赵王妃走上前,替吴天翊整理披风,指尖在狼首纹章上顿了顿:“翊儿,若在京城遇到难处,便去将军府找你外公。他……” 她声音微颤,“他终究是你母亲的父亲!”
“谢母妃!” 吴天翊低头行礼,嗅到她衣间熟悉的沉水香。
陈杨氏带着陈翠兰、杨翠姑等人走上前,杨翠姑攥着个油纸包,塞到吴天翊手里:“小王爷,这是您最爱吃的糖蒸酥酪,路上带着。” 她眼眶通红,“奴家在府里等您回来!”
陈翠兰则将个绣着狼首的锦囊塞进楚端梦手中:“嫂嫂,这是翊哥儿做的驱蚊香包,文儿最怕蚊虫!”
她望着楚端梦泛白的脸色,忽然握住她的手,“你定要平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