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刘绰也问:“出什么事了?”
刘谦叹了口气:“祁国公……薨了。”
“什么?”胡缨愕然怔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祁国公郭曙,她的义父,若没有他的照拂,她跟刘谦无论如何也无法破除门户之见走到一起。
“何时的事?为何我们一点风声都未听到?”刘绰蹙眉问道。
“前日夜里突发疾病,因为祖父也病着,祁国公府……这才没派人来通知缨娘。谁能想到,今天人就没了。刚才我在大门口,正巧碰到了国公府来送白事帖子的管事。说是老毛病了,这些年,祁国公也一直在服用你的速效救心丸。”
郭曙的葬礼,极尽哀荣。
府门前白幡招展,车马络绎不绝,满长安城的勋贵高官、皇亲国戚皆来送行。
刘绰和李德裕与祁国公府有些交情,也来送他最后一程。
灵堂正中,棺椁肃穆,裴氏一身孝服,哭得几乎昏厥。
刘绰与李德裕上前焚香奠酒,行礼拜祭。
起身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跪在孝子贤孙队列中的郭銛。
他比上次见到时清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低垂着头,机械地随着旁人叩首还礼,整个人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与周围那些或真或假的悲泣截然不同。
刘绰心中暗暗叹息。
郭銛与顾若兰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是知道的。
当年少年意气,两情相悦,却终究敌不过门第之见。
升平公主眼高于顶,瞧不上并非顶级门阀的顾家。
顾若兰嫁人后,郭銛从此心灰意冷,搬离了公主府,住到叔父郭曙这里,终日借酒浇愁,婚事也一拖再拖,成了长安城里一桩着名的“情痴”轶事。
就连升平公主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对顾若兰居然用情至此。
如今,唯一能让他暂且栖身、躲避母亲逼婚的叔父也去了,他最后的避风港,塌了。
吊唁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然而,就在仪式接近尾声,宾客们准备稍作休息时,一阵并不算高,却异常清晰的争执声,打破了灵堂应有的肃静。
声音的来源,正是升平公主与郭銛。
“銛儿,丧仪已毕,你随我回公主府去。”升平公主看着儿子那副颓唐的样子,眉头紧锁,既有心痛,更有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郭銛跪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低低地说:“母亲,叔父新丧,孩儿想留在祁国公府,为叔父守孝。”
“守孝?”升平公主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尖锐,“守孝之事自有锷儿这个嗣子承担!你是我的儿子,常年住在叔父府上像什么样子?你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整日这般消沉,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跟我回去……”
“母亲!”郭銛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我说了,我要为叔父守孝!三年之内,不谈婚嫁!”
吃瓜是人类的本性。不少尚未离开的宾客都停下了脚步,或明或暗地看了过来。
“你……”升平公主被他当众顶撞,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她何曾受过这等忤逆?她强压着怒火,压低声音道:“郭銛!休要胡闹!历来都是九个月,哪有为叔父守孝三年的道理?”
“叔父待我如子,怎就不能了?”郭銛眼圈泛红,倔强道,“母亲眼中,除了门第、权势、联姻,可曾真正在乎过儿子想要什么?若兰的事,您逼我!如今叔父刚走,您又要逼我!难道在您心里,儿子的意愿,就一文不值吗?”
“放肆!”升平公主彻底被激怒了,也顾不得场合,指着郭銛厉声道,“你这个逆子!竟敢如此跟母亲说话!为了那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你还要忤逆我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