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意,逐一说来。”
“一为善之边界。人可善,善须有度。”夜无寒语气平平,“过度之善,便是害己;无度之善,便是害群。”
他不看任何人,只看茶盏中浮沉的茶叶。
“我们每一次出手,都会付出对等代价——时间、资源、阵线、同伴的性命。‘善’若不能被计算,就会拖着我们一步步陷入泥沼。”
他抬眸,看向孙天侯:“小侯,有人欺弱,你救不救?”
“救!”孙天侯脱口而出。
“哪怕他昨夜还在刀下砍小罡的手?”夜无寒问。
孙天侯呼吸一紧,还要说话。
夜无寒却摆手:“不是让你今天就给出答案,是让你记住——边界。”
“边界的本质,是取舍,是愿为之付出的成本与承受的结果。”
“善若无边界,只会将你们的勇,变为敌人最锋利的刀。”
孙天侯握拳,喉结上下滚动。
他知道夜无寒这话刁,偏偏又是真的。
朱成罡偷偷看他,又看向主位,嘴唇动了两下,终究闭上,像个执意不开腔的随声附和者。
夜无寒指尖在案上点了点:“其二,善恶是个相对概念,善恶,从不绝对,皆在立场。”
他缓缓道来:“你救下的人,可能在另一个地方杀掉十个无辜;你今日斩了一人,却保住了一城的粮仓与冬衣。”
“你眼里的善,未必是旁人眼里的善;你眼里的恶,未必是旁人眼里的恶。”
“若要实现极夜教的‘天下和平’,我们的善必须服从‘大局’,而非服从每一次心软的冲动。”
白仁生轻轻一笑:“医道亦如是。毒能为药,药亦可成毒;看分寸,看体质,看时机。”
他抬手把袖口捋了捋:“不识轻重,不辨缓急,不分对象,一味救人,终究是害人。”
夜无寒向他颔首:“老白此言,精准。”
狮驼王低声应和:“战场更甚,顾一人则乱一阵,顾一阵则稳一域。”
迈克·威廉斯眯了眯眼。
夜无寒声音一敛,沉下去,像将湖面压成镜子。
“其三。关上门,我们是一家人。”
“若你因一时冲动的善,令所有人陷入险境,这份‘善’,值不值得?”
他不点名,却每个人都听懂了话里暗线。
孙天侯脊背一紧。
他脸颊发烫。他不怕人言,只怕夜无寒的沉默。
夜无寒并未拆穿,甚至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像风吹过竹林,叶子颤了,风却无踪。
“善不是枷锁,善是工具。”夜无寒一字一顿,“若用不好,便先害家,再害人。”
他把盏放下,指腹轻轻推了推茶托,发出极细微的摩擦声。
“我的三意,尽在此处。”
“诸位,可有不同。”
首先站出来的,果然是孙天侯。
“有!”他像一束火,“大哥,若一个人连保护弱者都做不到,又如何保护自己的兄弟家人?若连国家大义都做不到,又何谈英雄?”
他直视夜无寒,眼里有直来直往的锋芒,“我承认我鲁莽过,但我不认‘善要收’。善若收尽,还是人吗?”
堂内一静。
司天法翘起一缕目光,默默颔首,附和之意甚明。
夜无寒却笑了。
“你说英雄。”他的语气不冷不温,“英雄不是不救人,英雄是——知道‘该救谁’。”
孙天侯皱眉。
“你心里只有‘当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