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垣的初冬,寒意来得又早又猛。但这寒意,不仅仅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更源于日益严峻的经济形势。
联合政府的每日简报上,坏消息接踵而至。除了外汇被冻结、国际订单被取消,更棘手的影响开始显现:几家与北地有贸易往来的中立国洋行,开始要求提高保证金或缩短结算周期;控制区内部分依赖进口原料的民用工厂,因缺乏关键零部件或化工原料,不得不减产甚至停工,引发了小范围的工人失业潮;市面上一些进口药品和日用品的价格开始飞涨,民怨虽未沸腾,但不满的苗头已然出现。
“督军,这是最新的物价波动报告,白糖、煤油、西药涨幅都超过三成。再这样下去,恐怕……”财政司长面露难色,不敢再说下去。
霍聿枭看着报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发现,他眼底凝聚的风暴比窗外的天气更加凛冽。他放下报告,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慌什么?”他声音冷硬,“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也有老子顶着。”
他看向秦穆:“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穆上前一步,递上一份密报:“查清楚了。主导这次联合封锁的,是‘环太平洋共荣基金会’旗下的‘亚洲开发信托’,其首席顾问詹姆斯·威尔逊,与陆鼎山的私人代表上个月在港城秘密会晤过三次。我们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他们会面地点的监控照片和一些资金往来的间接证据。”
霍聿枭接过照片扫了一眼,上面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白人男子与一个穿着长衫的华人正在举杯,背景是奢华的酒店包间。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好。把照片复制几份,给咱们的‘老朋友’陆元帅送一份过去,匿名。顺便,把威尔逊在远东的情妇住址和他在汇丰保险柜的编号,想办法‘不经意’地泄露给他生意上的对头。”
“是!”秦穆心领神会。这是攻心之计,意在挑拨离间,制造恐慌。
“另外,”霍聿枭补充道,“通知下去,从即日起,霍府及各级军政机关,用度削减三成。我带头。”
命令传出,奉垣城内暗流涌动,但也传递出一个清晰的信号:北地,准备勒紧裤腰带,打一场艰苦的持久战。
与此同时,奉垣研究所附属的废弃物料堆积场。
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发出呜呜的声响。林晓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带着几个同样年轻的研究员,正埋头在一堆工业废渣和废弃化学品容器里翻找着。他们的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污渍,在冷风里冻得通红。
“林工,这能行吗?这都是些废料……”一个年轻助手搓着冻僵的手,有些怀疑。
“沈工说过,条件越是被限制,越要逼出创造力。”林晓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用镊子从一堆褐色的、板结的废渣里夹取样本,放进贴好标签的密封袋里,“理论上,上次失败产生的絮状物结构特殊,某些工业废料在特定条件下,也可能产生类似的结构或成分。找不到进口的,我们就自己造!”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沈未央的信任和霍聿枭面临的压力,像两条鞭子抽打着他,也激发了他全部的潜能。他不再局限于洁净的实验室,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这些被视为无用之物的废料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连续排查了十几处废弃物料点后,林晓团队终于在一家停产多年的旧式化工厂废料堆里,发现了一种深黑色的、呈多孔蜂窝状的固体残渣。初步检测显示,这种残渣经过简单的酸洗和活化处理后,其比表面积和电荷分布特性,竟然与那份“失败”的絮状物催化剂前体有着惊人的相似!
“就是它!可能就是它!”林晓拿着那份处理过的黑色粉末,激动得手都在颤抖。他立刻带着样本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