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声”
计划的推进,远非一帆风顺。
尽管有霍聿枭的鼎力支持和充足的资金保障,但现实的阻碍依旧如同无形的墙壁,层层叠叠。
最大的困难在于人才——精通现代新闻采编、具备国际视野、同时又值得信赖的笔杆子,在当下的奉垣乃至整个北地,都是凤毛麟角。
沈未央面试了不少奉垣大学的文科生,他们虽有热情,但大多缺乏实践经验,对复杂的国内外局势和舆论战的理解尚显稚嫩。
从关内聘请知名报人?且不说人家愿不愿意来这“苦寒之地”
,其背景和立场也难以保证,风险太大。
印刷设备的采购和行渠道的建立也遇到了麻烦。
关键的先进印刷机被列强严格管控,难以进口;而试图在关内主要城市建立分销点的尝试,也遭到了当地报业同行或明或暗的抵制,他们早已被几大报业集团或背后势力瓜分完毕,不容新的声音轻易闯入。
沈未央坐在临时充当“启声”
计划办公室的房间里,看着桌上堆积的、进展缓慢的各项报告,揉了揉胀的太阳穴。
他再一次深刻体会到,在这个时代,想要打破固有的藩篱,出独立的声音,是何其艰难。
就在沈未央为人才问题焦头烂额,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退而求其次,先办一份内部通讯性质的简报时,一封辗转了多月、信封已经有些磨损的信,被秦穆亲自送到了他的桌上。
信件的落款,让沈未央愣了片刻——南洋,槟城。
他带着疑惑拆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叠信纸,用的是流畅而略带古风的文言文,但核心意思却表达得清晰而热烈。
写信人自称是南洋洪门(又称洪帮)的一位长老。
信中先是高度赞扬了霍聿枭少帅及奉军将士在辽南浴血奋战、驱逐外侮的壮举,称其“扬我国之威,振我民族之气”
。
接着,笔锋一转,提到他们通过某些特殊渠道,隐约得知奉垣方面(特别点名了“沈未央先生”
)正在筹划创办自己的报纸,以期“明是非,正视听,华国之正音”
。
然后,信中最核心的内容来了:这位洪门长老表示,洪门历来心怀故国,致力于民族复兴大业。
得知沈先生办报求贤若渴,他们愿尽绵薄之力。
帮中有三位年轻后生,皆在欧美名校攻读新闻之学,成绩优异,且心怀报国之志,熟知国际事务与新闻运作。
如今学业已成,洪门愿资助他们返回祖国,自荐于沈先生麾下,为创办一份“属于华夏人自己的、有骨气的报纸”
效力。
随信附上了这三人的简单履历和所学课程列表。
信的最后,长老意味深长地写道:“昔年,我洪门弟兄曾不遗余力,壮我洪门,望能开启民智。
今见沈先生与霍督军于北地另辟蹊径,以铁血铸脊梁,亦欲以笔墨开新声,心向往之。
望先生不弃,予此三子以机会,则洪门幸甚,华国幸甚。”
沈未央拿着这封信,久久没有放下。
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奉天城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波澜起伏。
南洋洪门……文先生……
历史的脉络,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在那个时空里,海外的洪门组织曾为辛亥革命提供了巨大的资金和支持,是推翻帝制的重要力量之一。
而如今,在这个因为他和霍聿枭的出现而悄然改变走向的时空里,这只历史的“蝴蝶”
扇动的翅膀,竟然将远在南洋的洪门力量,引向了身处北地的他们?
这是一种奇妙的错位感,也是一种沉重的宿命感。
他似乎能看到,那股流淌在海外华人心底、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