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归来,自有分晓。”
没有追问细节,没有多余的安抚,却透着一股“有我在,你不用怕”
的霸道,让沈未央心里瞬间暖了。
接下来的内容,却忽然变得琐碎起来。
他说北疆的冰河开始解冻,夜里能听到河面“咔嗒咔嗒”
的裂响,像春雷滚过冻土;说缴获的敌军咖啡粉粗得硌牙,煮出来的东西苦得像药,难得絮絮叨叨写满一页纸。
这些无关战事的话,却像一幅幅画,在沈未央眼前铺展开——他能想象霍聿枭卸下统帅的重担,偶尔望向窗外时,会把这些细碎的景象记下来,再写进信里,像是要把北疆的春天,也一并寄给奉垣的他。
信的末尾,字迹又变得认真起来,连行距都比前面整齐:
归期已定,三日后启程,约莫五日内能到奉垣。
那把俄制佩刀,你若喜欢,便留着。
等我回来,教你握刀的姿势,也让你看看,这刀在战场上是怎么用的。
另,启明实业的事,你尽管放手去做。
原料、渠道若还有麻烦,不用迁就,等我回来,自会给你撑腰。
一切,有我。
聿枭”
没有“霍聿枭”
,只有“聿枭”
。
褪去了督军的身份,只剩下属于他们之间的、最直白的称呼。
沈未央指尖抚过这两个字,纸面还带着点油墨的温度,像是霍聿枭刚写完不久。
他反复读了几遍,尤其是“北疆月光清冷,不及奉垣灯火可亲”
,——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原来也会在信里写这样温柔的话,把北疆的月光,和奉垣的灯火,都揉进了牵挂里。
“未央哥哥!”
门帘被猛地掀开,霍云苓像阵风似的冲进来,手里举着个刚买的糖人,脸上红扑扑的,“我听秦副官说,我哥给你写信了?是不是说要回来了?”
她凑到桌前,一眼看到那个铁盒,眼睛立刻亮了,“哦~我哥的信?”
沈未央笑着把铁盒收进抽屉,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指尖带着刚碰过信纸的微凉,惹得霍云苓“哎呀”
一声跳开。
“军事机密,不能给你看。”
他故意逗她,眼底却满是笑意。
“哼!
不给看就不给看!”
霍云苓撇撇嘴,却很快又高兴起来,晃着手里的糖人,“等我哥回来,咱们去吃城南的烤鸭!
还要让他给咱们讲北疆打仗的事!
对了,到时候‘启明’的新厂房也该动工了,我哥肯定会支持咱们的!”
沈未央点点头,走到窗边。
夕阳已经沉了大半,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听雪轩的灯笼被仆人点亮,暖黄的光透过窗纸,落在他身上。
远处的街上,庆祝的鞭炮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孩子们的笑声偶尔飘过来,一切都透着安稳的暖意。
他想起霍聿枭信里的“归期已定”
,想起那句“一切有我”
,想起两人从被迫联姻到并肩作战,从兵工厂的火药味到实验室到战火中的牵挂。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早已从“合作”
变成了“牵挂”
,从“陌生人”
变成了彼此的“安稳”
。
柳梢的芽尖又晃了晃,风里的暖意更浓了。
沈未央摸着抽屉里的铁盒,眼底的光像春日的暖阳——冰河终将解冻,硝烟终会散尽,那个在冰天雪地里扞卫国门的人,就要带着北疆的春天,回到奉垣的灯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