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点研究标本般的语气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新房里:
“巧了。”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浅淡,未达眼底,却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小石子,漾开了别样的涟漪。
“在我眼里,霍督军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肩上的肩章和手中的马鞭,语气带着一种实事求是的客观,“也不过是个需要观察研究的……封建大家长制与军事强权结合的典型样本。”
“……”
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春桃吓得差点瘫软在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她伺候的这位少夫人……是疯了不成?!
竟敢如此对督军说话!
霍聿枭显然也愣住了。
他预想过这个江南来的、据说性子怯懦的庶子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哭泣、哀求、恐惧、甚至是麻木的顺从。
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封建样本?”
霍聿枭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冰冷的眼底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意外和极淡的、被冒犯的愠怒。
他捏着马鞭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要将沈未央吞没。
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眼神却异常清亮坚定的沈未央,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强装镇定的破绽。
但没有。
沈未央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学术陈述。
四目相对。
一方是久经沙场、煞气凛然的年轻军阀,一方是初来乍到、却自带现代灵魂与科学傲骨的穿越者。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碰撞、交锋。
霍聿枭眼底的冰层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漠然,而是翻涌起一丝探究、审视,以及被挑战权威后隐而不的危险光芒。
这个沈未央,和他情报里那个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的沈家庶子,完全不同。
有意思。
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或许,这个“摆设”
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无趣。
留在身边,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或者能从他身上挖出点沈家别的意图,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躁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沈未央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包含了警告、审视,以及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趣。
随即,他冷哼一声,蓦地转身,军靴踏在地板上出铿锵的声响,带着一身未散的冷冽寒气,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新房。
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哐当”
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沈未央才缓缓地、脱力般地松开了在袖中悄悄握紧的拳头,后背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那一刻,他看似镇定,实则是在赌。
赌这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军阀,对他这个“意外”
的反应。
幸好,他赌对了初步的反应——引起了对方的好奇,而非立刻招致杀身之祸。
春桃这才敢喘口气,带着哭腔道:“少夫人!
您……您怎么敢那么跟督军说话!
吓死奴婢了!”
沈未央没有理会她的后怕,他的目光落在被霍聿枭扔在地上的那条手帕上,又缓缓扫过这间精致却如同牢笼的婚房。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
但他沈未央,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化学能改变物质世界,而智慧,能改变命运。
既然来了,他总要在这乱世之中,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