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地收起家伙什儿,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写本,开始对着静音亭的房梁一阵猛画。
临走时,他当着老吴的面,删掉了手机里那个乱七八糟的混音工程文件,重新录了一段纯环境声,还煞有介事地命名为《没人想卖的时候,它自己响了》。
老吴站在门口,看着那后生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慢慢悠悠地把那把锛子挂回了门框上——像挂一把不再出鞘的剑。
随后,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几枚被磨得锃亮的铜钉,转身进了屋,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在夜空中飘荡:
“风……终究还是吹大了……”
夜风在山间野蛮地呼啸,吹得静音亭的瓦片都嗡嗡作响,像是谁家走调的二胡。
三天后,学生们上传的“校庆打击乐”
短视频,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流量池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林小满坐在省台逼仄的格子间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段粗糙的视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评论区里,网友们的脑洞比陈青山家的烟囱冒出的烟还浓烈,什么“非遗复兴”
、“高手在民间”
、“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好声音”
,各种梗层出不穷,看得她眼花缭乱。
突然,一条私信弹了出来。
“林老师,您好!
我是‘全省公共声音档案库’筹备组的,想邀请您来我们这里借调一段时间,协助进行档案整理工作。”
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
生音档案?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吗?
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到了筹备组,她才知道所谓的“档案整理”
,不过是把各单位报上来的项目材料进行分类归档。
当她翻到“民俗音乐”
一栏时,一个熟悉的标题映入眼帘——“甲五·终章”
。
申报单位是某高校音乐学院,内容煞有介事地写着:“由学者田野采集并重构,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和艺术价值。”
林小满差点没把手里的咖啡泼在申报表上。
田野采集?
重构?
这群所谓的“学者”
,怕是连陈青山家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吧!
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申报表放回原处,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评审会那天,专家云集,气氛庄严肃穆。
林小满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那位西装革履的音乐学院教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甲五·终章”
的“学术价值”
和“文化意义”
。
她觉得荒谬极了。
轮到她言时,她没有引经据典,也没有长篇大论,只是平静地提交了几份补充材料:吴小雨歪歪扭扭的手绘节拍图、陈青山在村口放烟的视频、老吴深夜磨锛子的录音。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台上的专家,轻声问道:“如果一个孩子比教授更早听懂它,那源头该算谁的?”
全场鸦雀无声。
最终,“甲五·终章”
项目被标注为“多源共生”
,未予独家认定。
林小满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与此同时,姚小波正扛着他那台老旧的胶片机,在县城里游荡。
文化馆委托他拍摄一部“静音亭十年影像志”
,但他却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他总觉得,对着一个空荡荡的亭子拍来拍去,实在没什么意思。
他反而走遍了县城的中小学校,把镜头对准了那些充满活力的孩子们。
他拍下课间孩子们敲桌子的画面,节奏忽快忽慢,充满了即兴的乐趣;他拍下体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