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处,嗤笑一声,“怎么,这是在外面惹了祸,也让人收拾了?哼!
我真是白养你们俩个废物了!
一个比一个不中用!”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纪明煊的耳朵里。
他看着弟弟毫无生气的脸,再听着文立宾这些无情无义的诛心之言,连日来的担忧、焦虑、委屈和此刻汹涌的心疼、愤怒,如同火山般轰然爆。
他猛地转过身,眼睛赤红,一把死死揪住了文立宾的衣领,因为激动和伤痛,他的手臂和声音都在剧烈颤抖,另一只拳头已经攥紧,骨节白,带着呼啸的风声举到了半空!
文立宾被纪明煊眼中从未有过的骇人戾气惊得后退了半步,但随即更加恼怒,他尖声叫嚷起来,试图挣脱:“你想干什么你?反了你了!
来啊!
打啊!
大家都来看看啊,天理不容啊,儿子要打老子了!”
他的叫嚷引来了走廊上路过的护士和文立宾带来的两个徒弟。
那两人见状,赶紧冲进来,一左一右架住情绪激动的文立宾,连声劝道:“师傅!
消消气,这里是医院!”
“别吵到其他病人,有话好好说……”
纪明煊的拳头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
他看着文立宾那副撒泼打滚的无赖嘴脸,看着周围投来的目光,最终,那凝聚了全身力气的拳头,还是颓然地、一点点地松开了。
他不能……不能在这里把事情闹得更大,不能再带来任何麻烦。
他松开文立宾的衣领,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走。”
文立宾被徒弟拉着,还在不依不饶地叫骂:“你什么意思啊你?文昊!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敢轰我走了?别忘了是谁把你们俩养这么大的!
没有我,你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滚!”
纪明煊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那眼神中的狠厉和绝望,让文立宾剩下的叫骂卡在了喉咙里。
两个徒弟见状,不敢再多留,半拖半拽地将骂骂咧咧的文立宾弄出了病房。
嘈杂的声音终于远去,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纪明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跌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他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季明熙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很凉,指关节处也有着细小的伤口和淤青。
纪明煊用自己温热的双手紧紧包裹住它,试图驱散那份寒意。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耸动。
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迅浸湿了雪白的床单。
他没有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汹涌地流淌。
每一滴泪水里,都饱含着无尽的心疼、蚀骨的自责、还有对文立宾彻骨的恨意。
如果他能更强大一点,如果他能赚到更多的钱,明熙是不是就不用走上这条用命换钱的路?
他哽咽着,用气声呼唤弟弟的名字,声音破碎不堪,“对不起……哥没用……对不起……”
“你别有事,我只有你了……”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平稳的节奏,和少年压抑的、无声的痛哭。
他紧紧握着弟弟的手,是他在无边黑暗和冰冷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