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直视着季凛的眼睛。
那双他曾觉得冰冷如寒星的眼眸,此刻在跳动的烛光下,竟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颤,却异常清晰地在寂静的帐内响起:
“季凛。”
他第一次没有称呼他“少将军”
。
“有些话,我再不说,怕就没机会了。”
他顿了顿,强迫自己稳住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这半年,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
我不知道明天走上战场,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季凛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说什么,但路啸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了下去,语加快,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所以,我必须告诉你。
季凛,我……我心悦你。”
最后四个字,轻如叹息,却重若千钧,清晰地敲在季凛的心上,也回荡在安静的军帐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季凛擦拭剑身的手指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此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飞快闪过,最后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定定地看着路啸,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路啸屏住呼吸,等待着审判。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季凛移开了目光,重新看向案上的长剑,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路啸斩钉截铁,目光灼灼,“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前路艰难。
但我更知道,若今日不说,他日战死沙场,我必然后悔终生。”
他向前一步,靠近案几,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季凛身上,“季凛,我不求你现在回应,更不敢奢求什么。
我只想让你知道,有一个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早已将你放在了心上最重要的位置。”
季凛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没有看路啸,也没有再说话。
帐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窗外,北疆的夜风呼啸而过,带着远山的寒意和战场未散的血腥气。
而帐内,一颗赤诚而滚烫的心,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另一颗包裹在坚冰与责任之下的心面前。
油灯的光晕在季凛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愈晦暗难明。
路啸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更深的寒意却从潭底弥漫开来。
季凛没有抬头,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剑柄,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白日厮杀时的触感。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极力压抑下的平静,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路啸心惊:
“太子殿下,”
他又恢复了那个疏离的称呼,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可知你方才所言,若有一字泄露于外,我镇北王府上下,将会是何等下场?”
路啸满腔炽热的情感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季凛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季凛终于抬起眼,目光如两柄淬了冰的匕,直直刺向路啸:“蛊惑储君,行悖逆人伦之事,意图操控国本……这任何一条,都足够让我季家满门抄斩,让我父王一世忠名尽毁,让这北疆数十万将士的军心,顷刻瓦解。”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冷静的,但正是这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