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山是在城门口被慌慌张张追上来的蒋府家丁拦下的。
他刚处理完那桩棘手的商务,心口那股莫名的不安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他甚至顾不上等马车,直接策马疾驰回城,只想立刻回去,将那个不省心的逆子看得更紧些,绝不能让他再做出任何有辱门楣的蠢事!
“老爷!
老爷!
不好了!”
家丁脸色惨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滚下马来扑到马前,“少、少爷他……他刚才撞开守卫,跑、跑出去了!
朝着……朝着季府的方向去了!”
蒋青山的心猛地一沉,怒火瞬间顶到了天灵盖!
季府!
那个季凛听说得了什么急症,如今生死不明,季华安又那般疯魔状态,这逆子此刻不管不顾地闯去,是想把两家的脸面彻底撕碎丢在地上踩吗?!
是想坐实那些不堪的谣言吗?!
“废物!”
他厉声怒骂,额角青筋暴起,“多少人去追了?!
为何现在才来报我!
连个人都看不住!”
“已经、已经有人去追了……但少爷跑得太快,像疯了一样……”
家丁吓得魂不附体。
蒋青山再不多言,猛地一抽马鞭,骏马吃痛,扬蹄朝着季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风声呼啸,却压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和一种被忤逆的暴怒。
这逆子,真是被他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竟敢违抗他的命令,私自出逃!
等抓他回去,定要家法伺候,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怎么跑!
然而,当他冲到季府那条街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猛地勒紧了缰绳!
季府门前,不再是寻常景象,竟是哭声震天!
许多人聚拢在门外,朝着府内指指点点,脸上尽是惊骇、恐惧,还有那种让蒋青山极其厌恶的、看热闹的怜悯!
“造孽啊……季家公子没了……蒋家公子竟然也……”
“天啊……太惨了……”
“听说……是撞柱……”
零星的话语碎片如同冰冷的针,狠狠扎进蒋青山的耳朵里。
撞柱?
哪个蒋家公子?
一股极其不祥的、冰寒彻骨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握不住缰绳。
不……不可能!
那逆子虽混账,但不至于……
他猛地跌下马背,粗暴地拨开拥堵的人群,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但嘴上却依旧强撑着厉声喝道:“滚开!
都滚开!
围在这里做什么!”
人群被他凶恶的气势吓到,纷纷退避。
蒋青山踉跄着冲进季府庭院。
触目所及,尽是刺眼的素白挽幛,正厅已被布置成灵堂,那口黑沉沉的棺材如同噩梦的核心,矗立在中央。
而他的目光,下一刻便猛地被灵堂一侧的景象死死钉住——那根支撑厅堂的暗红梁柱之下!
一群人正围在那里,哭喊、混乱。
透过缝隙,蒋青山看到了——
看到了他那个“不省心的逆子”
,蒋文康,倒在那里。
额角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正从那个可怕的伤口里不断涌出,染红了他苍白的脸、墨色的衣袍,在他身下汇成一滩不断扩大、触目惊心的血泊!
蒋文康的身体还有最后一丝微弱的抽搐,一只染血的手,固执地伸向棺材的方向。
一瞬间,蒋青山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褪去。
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强烈的、无法接受的暴怒和巨大的羞辱感,如同火山般轰然爆,瞬间压过了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