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脱形,唇色乌青,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
府医跪在一旁,见他回来,如蒙大赦:“王爷,夫人怕是……”
“滚。”
苏允墨一把推开府医,将药丸碾碎化入水中,扶起季凛,捏着他的下巴灌下去。
“咽下去。”
他声音冷厉,手上力道却放得极轻。
季凛无意识地呛咳,药汁顺着唇角溢出,苏允墨用拇指狠狠擦去,再次强灌。
“季凛,你敢吐出来试试?”
或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季凛喉结微动,终于咽下少许。
苏允墨死死盯着他的脸,不肯错过一丝变化。
——快醒。
——快睁开眼,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看他。
可季凛依旧昏迷,只是眉头稍稍舒展了些。
苏允墨忽然烦躁起来,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将掌心贴在他心口——
还好,心跳比之前有力了些。
他松了口气,却又在下一刻猛地僵住。
——他在做什么?
——他竟像个懦夫一样,为一个傻子的生死忐忑不安?
苏允墨骤然起身,面色阴沉如水。
“看好他。”
他冷声吩咐府医,“若再出岔子,你们全部陪葬。”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僵硬,像是落荒而逃。
廊下,风雪未停。
苏允墨一拳砸在柱上,指节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
——他今日跪了。
——为了一个傻子,向仇人下跪。
——荒唐!
可笑!
可当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季凛捧着木雕小鸟时腼腆的笑,是他缩在自己怀里小声说“疼”
的模样……
——那傻子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蛊?
苏允墨猛地睁开眼,眸中一片猩红。
不,他绝不允许自己软弱。
季凛不过是个棋子,一个用来牵制季家的傀儡。
他的生死,本就不该影响大局。
可为何……
心口会这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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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苏允墨推开房门时,季凛已经醒了。
他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唇上却有了些血色,听见动静,怯怯地望过来。
“王、王爷……”
苏允墨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他。
“知道自己怎么中毒的么?”
季凛茫然摇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被角。
苏允墨冷笑一声:“蠢到连谁害你都不知道,活该受罪。”
季凛眼圈一红,低下头不敢吭声。
苏允墨盯着他顶的旋儿,忽然烦躁更甚。
“躺好。”
他冷声命令,“再敢乱动,打断你的腿。”
季凛吓得一哆嗦,慌忙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苏允墨转身就走,却在踏出门槛时,听见身后极轻的一声:
“谢、谢谢你……”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傻子。
谁要你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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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又下了起来。
苏允墨站在庭院中,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冰凉的触感在掌心化开,像一滴无声的泪。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妃被赐死的那一夜,也是这样的雪。
——他本该在那时,就学会心硬如铁。
可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傻子,跪了仇人,乱了筹谋十五年的棋局。
……罪该万死。
他闭了闭眼,转身朝祠堂走去。
祠堂内,烛火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