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将季凛打横抱起,“本王亲自去请闫芷。”
季仁谦踉跄追出两步:“王爷!
当年之事……”
“季大人最好祈祷他活下来。”
苏允墨在廊下回头,眼神比檐冰更冷,“否则您很快就能知道,先帝当年为何独独留下您这‘纯臣’。”
风雪淹没了后续的话语。
季舒宁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看见苏允墨大氅下露出的一截手腕——
那里有道陈年齿痕,与她幼时在弟弟高烧那夜见过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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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如刀,卷着碎雪呼啸而过,天地间一片苍茫。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车轮碾过积雪,出沉闷的声响。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冷气灌入,季凛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往苏允墨怀里靠了靠。
苏允墨垂眸,看着怀中人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抖的唇,眉头紧锁。
——他竟又烧了。
季凛的脚底还渗着血,伤口被冻得青,苏允墨扯下自己的大氅,将他整个人裹紧,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动作近乎粗暴地替他包扎。
“疼……”
季凛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却没醒。
苏允墨的手顿了顿,指节微微僵。
——他竟在犹豫力道。
荒谬。
他冷着脸,继续缠紧布条,可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放轻了些。
“王爷……”
季凛忽然低喃,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风雪吞没。
苏允墨没应,只是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
——烧得更厉害了。
他眸色一沉,掀开车帘,寒风瞬间灌入,吹得他鬓飞扬。
“再快些。”
他冷声命令车夫。
车夫苦着脸回头:“王爷,雪太大了,车轮陷住了……”
苏允墨眼底戾气骤起,一把推开他,亲自跃下马车查看。
积雪已没过脚踝,车轮深陷其中,马匹嘶鸣着挣扎,却寸步难行。
——耽误不得了。
他转身回到车内,一把将季凛打横抱起,声音冷硬如铁:“下车。”
侍卫慌忙上前:“王爷,山路难行,您……”
“滚开。”
苏允墨一脚踹开挡路的侍卫,抱着季凛大步踏入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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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
苏允墨的玄色大氅很快覆上一层白霜,怀中人的重量轻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那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灼得他心头紧。
季凛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烧得泛红的唇微微张合,像是在说什么。
苏允墨低头,听见他微弱地唤着:“……王爷……”
——连烧糊涂了都记得叫他。
他眸色微暗,手臂收紧,将人护得更紧了些。
“闭嘴,省点力气。”
他声音冷硬,却下意识放轻了脚步,避开最深的雪坑。
季凛却像是没听见,仍在低喃:“……别丢下我……”
苏允墨脚步一顿。
——他何时说过要丢下他?
可这句话却像一根细针,无声无息地刺进心脏,泛起一阵陌生的钝痛。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头,在季凛耳边冷冷道:“再废话,就把你扔雪地里。”
季凛不说话了,只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是寻求庇护的幼兽。
苏允墨的指节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