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的心脏狠狠抽痛。
他想起许泊舟那些对着空气说话的日子,那些抱着机械臂入睡的夜晚,那些无人知晓的孤独时刻。
“傻子。”
季凛将许泊舟拉进怀里,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轻微颤抖,“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许泊舟的下巴抵在季凛肩上,湿漉漉的头蹭着季凛的脸颊。
他们就这样站了一会儿,直到许泊舟突然抓住季凛的右手。
“这个,”
许泊舟轻触季凛无名指上的导线戒指,“还疼吗?”
季凛摇头:“都不是一个人,怎么会疼呢。”
他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的呢?”
许泊舟下意识地把左手藏到身后,但季凛已经抓住他的手腕。
那枚导线戒指仍然戴在许泊舟的无名指上,金属丝深深勒进皮肉,周围是一圈溃烂后留下的狰狞疤痕。
“许泊舟!”
季凛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医生没告诉你要摘掉吗?”
“摘过。”
许泊舟轻声说,“又戴上了。”
季凛简直想掐死这个固执的男人:“为什么?”
“疼才好。”
许泊舟重复着那句说过无数次的话,“疼才能证明我还活着。”
季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涌上眼眶的热意:“浴室有医药箱吗?”
五分钟后,季凛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消毒液清理许泊舟手指上的伤口。
许泊舟疼得肌肉紧绷,但一声不吭。
“忍着点。”
季凛的动作比对待精密仪器还要轻柔,“金属丝已经嵌进肉里了,可能要割开一点……”
“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许泊舟突然道。
“什么时候?”
“你帮我处理肩膀的伤口的时候。”
许泊舟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你手抖得比我还厉害。”
季凛笑了:“那是因为你一直盯着我看!”
“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闭嘴。”
处理完伤口,季凛用绷带轻轻包扎好许泊舟的手指。
导线戒指被放在床头柜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好了。”
季凛拍拍许泊舟的手背,“以后不准再戴这种东西自虐,明白吗?”
一个两个都什么毛病……
许泊舟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将季凛推倒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他的吻落在季凛的眉心、鼻尖、嘴唇,急切而贪婪,像是要用这种方式确认这个人的真实存在。
“季凛……”
许泊舟在亲吻间隙呢喃,“真的是你……”
季凛回应着每一个吻,手指穿过许泊舟半干的头:“是我,是我是我……”
窗外,昭泽北的人造月亮升至中天,洒下一片银辉。
角落里,那条被遗弃的机械臂静静躺着,再也不会出现在两人的床上。
当夜,季凛在许泊舟怀中入睡,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
而许泊舟整夜未眠,手指轻轻描摹着爱人的新轮廓——这张陌生的脸,这个陌生的身体,却装着那个他深爱的灵魂。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时,许泊舟终于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梦见樱花树下的独白,而是梦见了季凛笑着骂他:“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