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季凛才现,方子围的右臂衣袖已被血浸透,暗红的液体正顺着指尖往下滴。
他下意识拽开那截袖子,三道狰狞的刀伤赫然入目——最深的一道几乎见骨。
“臧家……”
方子围将染血的外套脱下裹住伤口,却从怀里掏出一本完好无损的《长生桥》,“还好没弄脏……”
他的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却还挤出一个笑:“臧先生听说我爱人是戏迷,我求了他好久……”
季凛看着那本被方子围护在怀里的《长生桥》,戏本的边角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而方子围的右臂却狰狞地翻卷着三道刀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张了张嘴,想骂他疯子,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方子围……”
季凛的声音颤,“你总是这样……”
他猛地抓起那本《长生桥》摔在地上,纸张散落开来,有几页沾上了血迹。
“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让我连脾气都像是在欺负你!”
季凛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明明受伤害的人是我!
被算计的人是我!
可最后……”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最后倒像是我在辜负你!”
方子围跪着爬过去,颤抖的手指小心地捡起那些散落的戏本,动作轻柔得像在拾起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的血蹭在纸页上,晕开一片暗红。
“我知道……”
他低着头,声音哑得不成调,“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仰起脸,泪水混着血污滑下,那张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此刻满是狼狈:“可是小凛,我真的是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
他伸手想去抓季凛的衣角,却在看到自己满手血迹时僵在半空,最终只是虚虚地悬在那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我只会用那些肮脏的手段……”
季凛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军装凌乱,头散乱,右臂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却只顾着护住那本戏文。
一幕幕在眼前闪回:
方子围冒雨送来热腾腾的桂花糕,笑着说“路过顺便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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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自己烧时彻夜守在床边,连军务都搬到卧室处理;
那些温柔是真的,那些算计也是真的。
季凛突然觉得很累。
“起来。”
他哑着嗓子说,“你的手需要包扎。”
方子围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又迅暗下去:“你……不赶我走?”
季凛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红的眼眶:“先把血止住……”
方子围踉跄着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季凛下意识伸手接住他,瞬间被浓重的血腥味包围。
“小凛……”
方子围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别离开我……”
季凛没有回答。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棂,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触到那面破碎的铜镜——
镜中的裂痕,终究是补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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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公馆的主卧里,灯光昏黄。
季凛坐在床边,
手中的纱布一圈圈缠过方子围的手臂。
伤口很深,皮肉外翻,隐约可见森白的骨。
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听见方子围隐忍的吸气声。
“疼就说。”
季凛低声道,指尖不小心碰到翻卷的皮肉,立刻缩了回来。
方子围摇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不疼。”
纱布缠到第三层时,季凛终于开口:“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