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突然压低声音:“我数到三,一起潜下去扯他裤腿。”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裴纪白耳畔,激起一阵战栗。
三声未落,两人同时沉入水中。
亭逸似有所觉正要后退,却被假装投降的楼叶绊住。
水下一阵混乱,等再浮上来时,大师兄的冠歪斜,簪子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反了你们!”
亭逸终于破功,追着三人泼水。
季凛边笑边退,突然脚下一滑。
裴纪白急忙去拉,却被带得一同栽倒。
混乱中季凛感觉有人护住了他后脑,睁开眼时正对上裴纪白近在咫尺的脸。
水珠挂在季凛睫毛上将落未落,他的瞳孔在夕照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晕。
两人呼吸交错,裴纪白能清晰数清他脸上的水痕。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直到楼叶的怪叫打破魔咒:
“你俩躺水里孵蛋呢?”
季凛猛地弹开,耳尖通红。
裴纪白慌慌张张爬起身,正好看见亭逸若有所思的目光。
大师兄走过来:“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返程路上,四人拖着湿漉漉的衣袍,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
楼叶还在喋喋不休争论谁赢谁输,季凛时不时应和几句。
裴纪白默默跟在后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块绣着青竹的手帕——是季凛给的。
走到分岔路口时,亭逸突然停下:“台泽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裴纪白脚步一顿。
他看到季凛冲他眨眨眼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却还是忍不住回头。
暮色中,亭逸正俯身在季凛耳边说着什么,手指自然地拂去他肩上一片落叶。
月光代替夕阳洒落下来,裴纪白攥紧了手中湿透的帕子。
那团熟悉的灼热又在他胸口蔓延开来,比河水更凉,比火焰更烫。
——
暗杀令是卷在青竹筒里送来的。
裴纪白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只写了九个字:“今夜子时,醉仙楼,赵禹。”
笔迹凌厉得几乎要划破纸面,是魏教习亲笔。
“你的第一单。”
亭逸大师兄将一柄乌木鞘短剑放在他掌心,“见血封喉的淬过药,记住,别让对方出声。”
短剑比想象中沉。
裴纪白试着挥了挥,手腕不自觉抖。
十六年来他杀过鸡宰过鱼,却从未将兵刃刺入活人体内。
“怕了?”
楼叶勾着他脖子往练武场拖,“来来,我陪你过几招壮胆。”
木剑相击的脆响中,裴纪白频频走神。
黄昏时分,他独自蹲在后山溪边磨剑,青石上荡开的血色水纹让他喉头紧。
“手法不对。”
熟悉的声音惊得他差点摔进溪里。
季凛不知何时蹲在了对面,拿过他手中的剑在石上画了个弧:“要这样磨,刃才够利。”
月光透过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裴纪白注意到他腰间别着六把飞刀——比平日多了一倍。
“师兄今晚有任务?”
裴纪白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季凛磨剑的手顿了顿:“嗯,去城东。”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关切,“你第一次出任务可得小心点,别掉以轻心。
还有不要受伤……”
裴纪白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知道了,师兄。”
裴纪白微微一笑,试图让语气轻松些,“我会小心的。”
季凛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去吧,我等你回来。”
裴纪白握紧手中的短剑,深吸一口气,转身向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