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
里。
傍晚时分,山上下起了小雨。
沈婆婆留她们吃饭,灶台上炖着腊肉炖笋,香气混着柴火的烟味,让人心里暖暖的。
老人给她们讲年轻时走村串户做绣活的经历,说那时候的姑娘出嫁,陪嫁的绣品得绣满三年,一针一线都是心意。
“现在的机器绣得再快,也绣不出那份心思。”
沈婆婆看着苏晚带来的“缠枝记”
设计稿,忽然眼睛一亮,“你想把藤编和刺绣结合?这主意好!
当年我娘就用藤条做过绣绷的骨架,说这样绣出来的花有劲儿。”
苏晚连忙拿出本子记下,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游走,把老人说的“藤骨绣魂”
理论都记了下来。
李娜在一旁拍视频,镜头里,沈婆婆的银在油灯下泛着光,手里的银针穿引着金线,像在编织一个即将失传的梦。
夜里,苏晚躺在吊脚楼的竹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和沈婆婆隐约的咳嗽声,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她翻出手机,给陆时砚了条消息:“找到沈婆婆了,她的盘金绣很惊艳,但身体不太好,绣坊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很快收到回复:“地址我。”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定位了过去。
她知道陆时砚的意思,却不想欠他太多。
可看着沈婆婆那双手——指关节因为常年握针而变形,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丝线颜色,她又觉得,能让这门手艺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天清晨,苏晚跟着沈婆婆去采染线用的植物。
山间的晨雾还没散,露水打湿了她们的裤脚。
沈婆婆指着一种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说:“这是‘蓝靛’,染出来的布不容易褪色,当年给土司家绣嫁衣,都用这个。”
苏晚摘下一朵蓝靛花,别在帆布包上,忽然觉得这次寻访不仅是为了“缠枝记”
,更是为了接住那些正在消失的传统。
就像顾老说的,设计师不只是创造者,更该是传承者。
离开村寨时,沈婆婆送了她们一幅半成品的盘金绣藤纹。
“丫头,”
老人握着苏晚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手艺就像山里的藤,得有人浇水,才能爬得高。”
苏晚用力点头,眼眶有些热:“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更多人看到它的美。”
汽车驶下山时,苏晚回头望去,沈婆婆还站在吊脚楼前挥手,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融进那片浓绿里。
李娜忽然指着前方:“那不是秦助理吗?他怎么来了?”
苏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秦峰正站在山脚下的停车处,身边还跟着两个工人,正从车上卸下来几台崭新的纺车和一捆捆的丝线。
“陆总说,”
秦峰迎上来,递过一张清单,“这些设备和材料,算是陆氏旗下非遗保护项目的捐赠。
沈婆婆的绣坊要是愿意,陆氏的文创部门可以帮着推广产品。”
苏晚看着清单上的“盘金绣技艺传承基金”
字样,忽然明白了陆时砚那句“地址我”
的意思。
这个总是沉默的男人,从不会说漂亮话,却总能用最实在的方式,为她想保护的东西撑起一片天。
“替我谢谢他。”
苏晚的声音有些哽咽。
秦峰笑了笑:“陆总还说,让您专心学手艺,别的事不用操心。”
汽车重新驶上盘山公路,苏晚把沈婆婆送的绣品小心地铺在腿上。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金线在布面上流转,像有一条金色的小溪在缓缓流淌。
她知道,这次寻访之旅不仅找到了刺绣的技法,更找到了让传统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