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系列的铭牌,缝在每件衣服的内侧。”
陆时砚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道:“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第二天一早,秦峰的车停在郊外的玻璃厂。
车间里堆满了回收的碎玻璃,工人正将它们熔成透亮的玻璃棒。
“陆总说你要‘会呼吸的玻璃’。”
厂长递给苏晚块样品,玻璃上布满细密的小气泡,“这些气泡里封着不同温度的空气,遇热会变透,遇冷会白,像……”
“像会喘气的肺。”
苏晚的指尖在玻璃上按出个印子,“我要把这个做成星轨礼服的腰带扣。”
她想起那些在深夜改稿的日子,玻璃窗外的霓虹灯透过水杯,在设计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星星在呼吸。
陆时砚站在一旁,看她蹲在碎玻璃堆里挑挑拣拣,阳光落在她沾着玻璃粉的指尖上,泛着细碎的光。
他突然明白,苏晚不是在“利用”
廉价材料,而是在“救赎”
它们——那些被遗忘、被丢弃的物件,在她手里重新找回了存在的意义,就像她自己,在绝境里硬生生开出了花。
回市区的路上,车窗外闪过林薇薇的巨幅广告牌,她穿着镶满水钻的礼服,配文“用顶级材质致敬公益”
。
苏晚的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玻璃样品上,那里的小气泡在阳光下轻轻颤动,像有生命在呼吸。
“他们说你用廉价材料是投机取巧。”
陆时砚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认真,“但我觉得,这是最诚实的设计。”
苏晚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眼底的光,像车间天窗漏下的阳光,温暖又坚定。
她突然想起顾老说的:“真正的奢侈,是让每个材料都物尽其用,不浪费一丝一毫的价值。”
回到面料厂,王师傅举着件旗袍进来,面料是用三十件旧衬衫的领口拼的,每个领口的浆洗痕迹都不一样,却被苏晚拼成了渐变的灰色调。
“你看这盘扣,我用你熔的顶针铜做的。”
王师傅指着领口的星星扣,铜色里带着点旧报纸的灰,“比纯金的还耐看。”
苏晚把玻璃腰带扣缝在星轨礼服上,灯光一照,那些小气泡果然开始变化——靠近灯泡的地方变得透亮,边缘却泛着白雾,像她蹲在巷口看过的晨雾里的路灯。
深夜的车间,十三件“微光”
系列的作品挂在衣架上,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旧报纸混纺布的星轨礼服、棉纱与糖纸的蒸汽裙、护士服改的外套、衬衫领口拼的旗袍……每件都带着材料本身的温度和故事。
苏晚拿出针线,在每件衣服的内侧缝上铭牌——用民国纽扣熔的铜片,上面刻着“微光·苏晚”
,还有一行小字:“万物有灵,微光不朽”
。
她知道,这些被称作“廉价”
的材料,承载着比昂贵面料更重的分量——有父亲的旧报纸,有母亲的糖纸,有李阿姨的棉絮,有无数平凡人生活里的微光。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微光在最亮的舞台上,绽放出不输任何钻石的光芒。
陆氏集团的顶层,陆时砚看着秦峰来的照片——苏晚站在她的作品中间,像站在星河中央。
他拿起笔,在慈善晚宴的流程单上,把“微光系列展示”
的时间延长了十分钟。
窗外的城市渐渐入睡,只有面料厂的灯还亮着,像颗倔强的星子。
那里,苏晚正对着蒸汽礼服的糖纸内衬微笑,仿佛已经看见晚宴上,那些“廉价材料”
里的光,如何惊艳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