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撑住炮座才没倒下。
望远镜里,要塞外围的环形阵地已多处被突破,土黄色的日军身影在硝烟中若隐若现,正嚎叫着向核心堡垒群起冲锋。
要塞内部,伤员的呻吟、爆炸的轰鸣、建筑倒塌的巨响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硝烟和绝望的气息。
“司令!
守不住了!
撤吧!
留得青山在…”
副官抓住王锡焘的手臂,声音颤抖。
“撤?”
王锡焘猛地甩开副官的手,眼中爆出最后的光芒,那光芒里是燃烧的决绝,“往哪里撤?!
身后就是长江!
就是武汉!
这里是锁钥!
要塞在,我们在!
要塞亡,我们亡!”
他猛地拔出腰间早已打空子弹的驳壳枪,对着指挥所里残存的官兵吼道:“弟兄们!
我王锡焘,愧对要塞!
愧对袍泽!
但今日,唯有以死相报!
拿起武器!
跟鬼子拼了!
人在炮在!
炮毁人亡!
杀——!”
“杀——!”
残存的守军爆出最后的怒吼,抄起能找到的一切武器——步枪、刺刀、工兵铲、甚至石块,冲向了要塞被炸开的缺口,扑向汹涌而来的日军潮水!
数日后,武昌,军事委员会临时法庭。
气氛肃杀得如同冰窖。
墙壁上巨大的青天白日徽记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重。
李韫珩,这位统辖马当及周边防务的16军中将军长,脸色灰败地站在被告席上,军装皱巴巴的,肩章上的将星黯然失色。
他试图辩解:“…职部…职部确已严令薛蔚英部167师火驰援马当!
然该师行动迟缓,途中又遭日机空袭及小股敌军袭扰…通讯不畅,指挥不灵…职部亦有督促不力之责,但…但绝非有意贻误…”
法官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李韫珩!
证据确凿!
薛蔚英167师,距马当要塞不足一日路程,却迁延三日未至!
致使要塞孤立无援,最终陷落!
长江门户洞开!
此等重罪,岂是一句‘督促不力’可搪塞?!
身为军长,指挥无方,调度失当,致使战略要地失守!
着即撤职查办,交军法处严惩!”
李韫珩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面如死灰,被两名宪兵架了出去。
紧接着被带上来的,是167师少将师长薛蔚英。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试图看向旁听席上几位昔日同僚寻求一丝支持,但迎接他的只有冷漠甚至鄙夷的目光。
“薛蔚英!”
法官的声音如同丧钟,“你部受命增援马当,刻不容缓!
却畏敌不前,行动拖沓!
坐视友军浴血苦战,要塞沦陷!
致使战略全局被动!
罪无可赦!
依据《战时军律》,贻误戎机,陷要地于敌手者…枪决!
立即执行!”
“不!
冤枉!
我有苦衷!
是…”
薛蔚英绝望地嘶喊挣扎,但被如狼似虎的宪兵死死按住。
他被粗暴地拖出法庭。
片刻之后,庭院里传来一声清脆而冰冷的枪响。
这声枪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在场军官的心头,也昭示着武汉会战已到了何等残酷决绝的地步!
就在马当陷落、军法森严的阴霾笼罩之时,南线,赣北万家岭地区,却酝酿着一场风暴。
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