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兵练好。
长城上的血,不能白流。”
陈瑜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李锦挺直的背影一眼,那眼神深处,疑虑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涌动。
他敬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作战室的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音。
当门轴最后一丝摩擦声消失,李锦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他慢慢踱到窗前,推开紧闭的木质窗扇。
一股裹挟着深秋寒意的风猛地灌入,吹动了他额前几缕未被军帽压住的短。
窗外,营区里一片忙碌景象。
补充进来的新兵,穿着略显肥大的新军装,动作还带着生涩的僵硬,在老兵粗粝的呵斥声中,笨拙地练习着队列。
远处靶场方向,传来g-42通用机枪那标志性的、撕油布般急促而狂暴的“嗤嗤嗤”
点射声,尖锐地撕破空气。
更远些,靠近工兵营的地界,隐约有火焰喷射器模拟训练时出的低沉咆哮和火光闪烁,空气中仿佛也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却无法真正驱散李锦眼底那层化不开的凝重。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
休整?静待?日寇的刺刀,早已抵在华北的咽喉。
南京衮衮诸公的“敦睦”
,不过是引颈待戮的遮羞布。
他摊开手掌,掌心向上,仿佛要接住窗外飘来的寒意。
这双手,在黄埔操场上握过枪,在东征北伐的硝烟中下达过冲锋的命令,也在长城冰冷的岩石上,亲手合上过无数年轻战士不肯瞑目的双眼。
历史的车轮沉重而疯狂,他知道那碾向深渊的方向,却必须在这铁与血的夹缝中,为这个苦难深重的民族,撬开一丝微光。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回那张巨大的地图,手指却越过长城,越过标注着“热河”
、“冀东非武装区”
的耻辱符号,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被无数细密线条包裹的名字——北平。
那里,将是下一场风暴的中心。
金陵城的繁华,如同被精心裱糊在巨大疮痍之上的一层薄薄金箔。
秦淮河水依旧流淌,画舫笙歌隐约可闻,夫子庙前人流如织,小贩的叫卖声、黄包车的铃铛声、留声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混杂在一起,织就了一幅虚假的太平图景。
然而,在这片虚浮的热闹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一辆黑色的奥斯汀小轿车,平稳地驶离了喧嚣的城区,沿着略显冷清的城郊公路前行,最终拐进了一片幽静的私人花园别墅区。
轿车在一幢带有明显巴伐利亚风格的红顶洋楼前停下。
楼前精心修剪的草坪依旧保持着深秋难得的绿意,几株高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车门打开,一身深灰色细条纹西装的李锦走了下来。
他摘下了墨镜,露出锐利而沉静的眼睛,迅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没有卫兵,没有明显的岗哨,只有一种刻意营造的、属于富商巨贾的宁静与私密。
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管家,是一位头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德国老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敬微笑,微微躬身:“李先生,冯·施特劳斯先生已在书房恭候多时。
请随我来。”
他的中文带着明显的德语音调,却异常流利。
书房厚重橡木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上等雪茄的醇厚香气、陈年皮革和旧书纸张混合的特殊味道。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毯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书桌后,站起一个身材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