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扎下“铁闸”
的猛将,这个从北伐就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倒在了溃退的路上!
“长城…冷口…”
王大山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讲述,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大部队…散了…我们营…被鬼子一个大队咬住了尾巴…营长带着我们…在断魂谷…死守断后…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子弹打光了…就用刺刀…用石头…用牙咬…”
他猛地撕开赵铁柱胸前早已冻结板结、被血浸透的棉衣内襟,掏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硬物,颤抖着递给李锦。
“营长…最后…最后倒下去前…把这个…塞进怀里…说…说一定要亲手…亲手交给军座您…说…说玉泉山…北边…有…有鬼门关…”
王大山的声音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李锦接过那带着赵铁柱最后体温和血迹的油布包,入手沉重冰冷。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悲恸和杀意,一层层打开油布。
里面是一本被血水浸透大半、边角卷曲的硬壳笔记本。
他翻开那被血黏连的纸张——
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幅用铅笔、甚至炭条仓促绘就的地形图!
线条刚劲有力,带着赵铁柱特有的风格。
图上清晰标注着玉泉山北麓断魂谷及周边山地的详细地形、等高线、隘口、水源、可能的隐蔽通道……甚至在一些关键位置,用红笔重重地画了叉和圈,旁边标注着细小的字:“雷区(疑)”
、“重机枪最佳射界”
、“反斜面炮位”
、“隐蔽接近路线”
……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潦草地写着一行力透纸背的血字:
“军座:玉泉北麓断魂谷,实为锁钥之地!
若失,敌可由此奇兵直插北平西郊!
务必重兵扼守!
职赵铁柱,绝笔。”
这根本不是什么日记本!
这是赵铁柱在玉泉山执行“铁闸”
任务时,以他老侦察兵毒辣的眼光,利用战斗间隙,呕心沥血绘制的玉泉山北麓防御要点图!
是他用生命换来的、对那片战场最深刻的理解和预警!
他至死都想着把它送回来!
“鬼门关…鬼门关…”
李锦喃喃重复着王大山转述的遗言,目光死死钉在地图上赵铁柱用红笔重重圈出的断魂谷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隘口,旁边标注着三个血红的问号和一个巨大的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遍全身!
玉泉山南麓的测绘分队被歼了,但日寇对玉泉山的觊觎,绝不止南坡!
赵铁柱用命换来的警告,指向了更致命的北麓漏洞!
“厚葬赵营长!
按阵亡最高规格抚恤家属!”
李锦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王大山及所有归队弟兄,记功!
编入军直属教导队休整补充!”
他猛地合上那本染血的笔记本,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握着一块滚烫的烙铁,也握着一份沉甸甸的、以生命为代价传递的未竟使命。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营门,投向北方风雪弥漫的天空。
玉泉山的硝烟尚未散尽,新的致命威胁已在北麓悄然浮现。
军政部的斥责如同枷锁,“海蛇”
的断裂切断了药品供应,“山鹰”
刚刚启程前途未卜,而赵铁柱用生命带回的预警,更将这盘死棋推向了更凶险的悬崖边缘。
风暴,从未停歇。
而孤悬于风暴眼的第七军,唯有以钢铁与热血,在这绝境中,硬生生撕开一条生路!
李锦眼中,那穿越者独有的、洞悉历史洪流的冰冷与身为军人守护家国的炽热火焰,在这一刻,交融成一种足以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