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他最终抛却了最初的犹豫,选择了战决这一冒险之举。
“教导团!
组建奋勇队!
敢死登城!
粤军张部负责阻击援军,许旅作为预备队!”
命令果断坚决。
消息宛如一道冰冷的电流,刹那间传遍教导团营地。
短暂的死寂之后,回应如同火山爆般喷涌而出。
“我报名!”
“算我一个!”
“狗日的陈炯明,老子跟你拼了!”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
党代表和军官们率先站了出来。
李锦认得其中的几张脸孔——蔡光举,一团三营党代表,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贵州青年;刘畴西,坚定的共产党员,在训练场上就以坚毅闻名……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在名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鲜红的手印。
士兵们也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上,争抢着那既象征着死亡又代表着可能的荣誉的名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狂热。
李锦站在人群外围,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撞碎肋骨。
恐惧犹如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四肢。
他明白,冲上去就意味着直面死神。
史书上那些冰冷的伤亡数字,此刻化为了眼前一张张鲜活、激动甚至略显稚嫩的面孔。
他想要后退,想要躲进安全的角落。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王阿四那张因恐惧和激动而扭曲的年轻脸庞,看到蔡光举平静地整理着腰间驳壳枪弹匣的动作时,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这情绪中混杂着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无奈、同袍情谊的拉扯,以及内心深处那点不甘被历史车轮碾碎的倔强,猛烈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泥土腥味的冷冽空气,拨开人群,挤到负责登记的军官面前,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但却异常清晰:“教导一团三连二班,李锦!
报名奋勇队!”
1925年2月15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寒风宛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刮过淡水城外的开阔地带,卷起细碎的沙砾,如鞭子般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两百多名奋勇队员,仿若一群沉默的黑色雕塑,静静地伏卧在冰冷且潮湿的出壕沟里。
李锦紧紧贴着壕壁,身下冻土的坚硬触感能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身体,而身旁战友那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也不断传来。
此刻,空气仿佛凝结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众人身上,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唯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武器偶尔碰撞出的细微金属声响,在死寂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口中干涩,不断地用舌头舔舐着干裂的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老套筒步枪那粗糙的木托,冰冷的金属枪机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出前匆忙塞入口中的那块混杂着杂粮与砂砾的干粮,现在就像一块石头,梗在他的胃里。
他竭力让自己回想起在训练场上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的战术动作——跃进、匍匐、寻找掩护……每一个动作的分解过程,都仿佛是在为他那脆弱的神经注入一针强心剂。
“咚!
咚!
咚!”
那沉闷的炮击声,犹如巨人心脏的跳动,骤然撕裂了大地的沉寂。
东征军仅有的两门老旧山炮终于怒吼起来!
炮弹划破昏暗的天空,出凄厉的尖啸,直扑淡水城东南角的城墙。
每一次爆炸,都如同一场小型地震,火光冲天而起,裹挟着碎石和浓烟,将冰冷的空气搅得炽热而浑浊。
大地在震颤,脚下的冻土似乎也在传递着这股狂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