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艺工作室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口白气,很快消散在首尔冰冷现实的寒风中。周锡京依旧忙碌,新能源领域的布局并非易事,技术壁垒、政策风险、传统势力的阻挠……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绊绊。董事会里那些老狐狸并未因她暂时的胜利而偃旗息鼓,只是将明面上的反对转为更隐蔽的掣肘。
周锡勋的越洋电话频率似乎降低了一些,但每次通话,内容依旧围绕着公事。他不再对她的决策提出具体质疑,只是要求更详尽的报告和数据支撑,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静,听不出任何个人情绪。
周锡京也习惯了这种模式。她不再试图从那些简短的对话里捕捉什么,只是高效地汇报,然后挂断。她将那点萌芽的“为自己而活”的念头小心翼翼地藏好,像藏起一颗不合时宜的种子,在冰封的土壤下等待未知的春天。
这天,她正在与核心技术团队开会,讨论一个关键材料的研发瓶颈,助理神色紧张地推门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锡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海外投资部一个她一手提拔起来的项目经理,卷款潜逃,涉及金额巨大,而且初步证据显示,这件事背后有董事会内部人员的影子。
釜底抽薪。
她立刻终止会议,回到办公室,调取所有相关文件和监控记录。情况比她预想的更糟,那人做得极其隐蔽,利用了系统漏洞和多重掩护,等发现时,人早已不知所踪,资金也转移到了无法追踪的海外账户。
消息很快在集团内部传开,原本就对她新政不满的声音再次甚嚣尘上。几位元老董事更是联名发难,要求她对此事负全责,并立刻停止“不切实际”的新能源投入。
办公室里,电话铃声、邮件提示音、下属焦急的汇报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周锡京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和漏洞报告,太阳穴突突直跳。愤怒,失望,还有一种被背叛的冰冷,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
她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冷得像冰:“通知安保部,立刻控制所有与该项目相关的出入口和监控。法务部,准备材料,申请国际协查。审计部,我要这个项目从立项到现在的所有资金流水,一笔都不能漏!”
一道道指令清晰地下达下去,混乱的场面暂时被控制住。
但周锡京知道,这只是开始。内部的蛀虫,外部的压力,还有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这一次,是真正的危机。
她忙到深夜,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安全屋。屋子里一片漆黑,冰冷,空旷。她没有开灯,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黑暗中,只有她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无力感像潮水般涌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可当真正的风暴来临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依旧会害怕,会彷徨,会……想要依靠。
那个名字,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里。
周锡勋。
如果他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地掐灭了。
不能想。
想了,就输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摸索到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她苍白憔悴的脸。她点开通讯录,手指在那个名字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移开,拨通了助理的号码。
“明天早上七点,召集所有相关部门负责人开会。”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另外,帮我联系金检察长。”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扔到一边,蜷缩在沙发里,闭上眼睛。
她必须靠自己,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