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
沈诺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厌烦,快得无人察觉。他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多谢大叔大娘好意,心领了。晚辈还有些书要温习,不便打扰,告辞。”
说完,不等连守诚再挽留,便转身朝院外走去。经过连蔓儿身边时,他的脚步似乎有瞬间难以察觉的停顿,目光并未看她,却让她感觉像是有冰冷的羽毛扫过皮肤。
然后,他径直离开了,青衫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连蔓儿僵在原地,直到那压迫感彻底消失,才猛地喘过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周氏还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沈诺的好话,又抱怨连守诚差点败家。连守诚闷着头抽烟袋锅,不吭声。张氏看着那只侥幸逃过一劫的老母鸡,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
没人再留意连蔓儿刚才那句险些惹来大祸的“粮价要涨”,也没人深究她为何知道。
一场致命的危机,竟就这样被她二婶误打误撞地搅和了过去。
连蔓儿靠着冰凉的土墙,心脏还在狂跳,一阵阵后怕涌上来,让她手脚冰凉。
侥幸……只是侥幸。
沈诺的疑心,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打消。他那最后看似无意的一瞥,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我记下了”的冰冷标记。
她看着院子里重新恢复日常景象的家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孤独感。
她被困在这个身体里,困在这个世界,守着足以致命的秘密,与狼共舞,却无人可诉,无人可信。
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比任何明确的威胁更让她恐惧。
夜色,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