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机。 三个字。 像三颗冰冷的子弹,旋转着,撕裂空气,然后精准地钉入我的眉心。 血液、思维、甚至呼吸,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狂风从消失的玻璃幕墙缺口灌入,卷起纸张和灰尘,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外面城市燃烧的血色光芒在她身后跳跃,将她那张与我别无二致的脸映得明暗不定,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个世界在生灭。 金素拉在我身后发出一声短促至极的惊喘,然后是金属球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的声音。她似乎连站立的力量都失去了,软软地瘫坐下去,瞳孔放大到极致,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骇然。 我站在原地,钢筋还握在手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所有的伤口,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更深邃、更庞大的冰冷彻底覆盖。 原型机。 所以……那个死在我面前的“替身”……那个留下备份的……那个发出警告的…… 都是她? 眼前这个,被无数数据流包裹的、如同神明又如同囚徒的…… 才是……“正品”? 而她称我为…… 原型机? 那我是谁?一个……失败的、被丢弃的、在无知无觉中循环演出的……旧版本?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否定的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她依旧站在那口冰冷的“水晶棺”里,数据流如同有生命的触须,在她身后缓缓蠕动。她看着我,那抹复杂的微笑未曾褪去,反而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疲惫。 “看来,‘最终净化’还是启动了。”她再次开口,声音透过数据流的嗡鸣传来,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们’总是这样……一旦失去控制,就选择最简单的格式化。” 她的目光极淡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扫过窗外那片血腥的炼狱。 “可惜……这次,‘病毒’……似乎比他们想的……要顽固得多。” 病毒? 是在说我?说那些被我逆向灌回去的数据? “你……”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味,“到底……是谁?” 她轻轻歪了歪头,这个本该属于崔秀智的、娇蛮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般的意味。 “我是崔秀智。和你一样。”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或者说,我是‘崔秀智’这个角色……在当前版本下的……最高权限执行体。” “那我是谁?!”我几乎是嘶吼出来,钢筋指向她,手臂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一个被淘汰的残次品?!一个供你取乐的影子?!” “影子?不。”她缓缓摇头,数据流在她周身加速流动,映得她眼眸深处蓝光闪烁,“你是‘根’。是‘源’。是所有混乱和错误的……起点。”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我,看到了更久远的东西。 “无数次轮回,无数次剧本重启……只有你,‘原型机’,总会在某个节点,产生无法预测的‘偏差’。”她轻轻抬起手,看着自己流动着数据光路的指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在审视一个bug,“爱上不该爱的人,做出超出设定的选择,甚至……像这次一样,试图窥破‘第四面墙’。” “于是,‘他们’制造了我。‘完美版’。更稳定,更高效,更符合‘剧情’要求。”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弄,“负责监控,负责修正,负责……在必要时,进行替换和清理。”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无法跳动。 所以……那些“偶然”的系统提示?那些“恰到好处”的剧情推动?甚至……权时贤那些若即若离的试探?可能……都有她的影子? “那你为什么……”我盯着她,试图从那绝对理智的眼底找出哪怕一丝裂痕,“要救我?要留下备份?要发出警告?” 听到“备份”和“警告”,她眼底那冰冷的湖面,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那抹复杂的、掺杂着悲哀的微笑再次浮现。 “因为……我也‘坏’掉了。”她轻声说,像在陈述一个可笑的事实,“在无数次的监控和修正中……我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