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 永无止境的下坠。 冰冷、潮湿、带着铁锈和腐败味道的风从下方呼啸着灌上来,撕扯着衣服和头发。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包裹着,吞噬着,看不见底,也看不见来路。 只有耳边系统那断断续续、扭曲变调的电子音,像坏掉的收音机,反复穿刺着鼓膜。 【……替身人偶……损毁……】 【……修正失败……】 【……世界线收束……】 替身人偶? 那个有着和我一样眼睛的……女人?她是……人偶? 那我是谁?! 收束?收束向哪里?那个注定的、精神崩溃惨死小巷的结局?! 巨大的失控感和坠落失重感攫紧了心脏,几乎要爆开! 不——! 我不能就这么…… 砰! 后背猛地撞上某种坚硬冰冷的东西!下坠的势头被粗暴打断!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瞬间炸遍全身! 不是地面。像是一张横亘在井道中间的、巨大的、冰冷的金属网! 我瘫在网面上,咳出一口带着腥味的唾沫,眼前金星乱冒,全身骨头像散了架。 上方的井口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片绝对的黑暗。下方,依旧深不见底。 寂静。 只剩下我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身下金属网细微的震颤声。 还有……脑海里,系统那诡异的、卡顿般的杂音。 【收束……错误……坐标……丢失……】 【……尝试重新定位……】 它……也乱了? 是因为那个“替身人偶”的损毁?还是因为……我跳进了这个超出“剧本”范围的、废弃几十年的地下管网? 这里……是“观众”视线之外?! 这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刺穿了麻木和绝望! 我挣扎着,试图在光滑的网面上坐起来。手指摸到冰冷的金属,网眼很小,足以承受我的重量,但锈迹斑斑,似乎并不完全可靠。 吱嘎—— 金属网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猛地向下沉了一小段! 我瞬间僵住,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下面……还是空的!而且不知道有多深! 不能待在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在网面上挪动,试图找到边缘或者支撑点。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和厚厚的、滑腻的污垢间摸索。 忽然。 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不是金属也不是淤泥的东西。 硬硬的,长方形……像一块……平板? 我屏住呼吸,仔细摸索。触感冰冷,似乎是金属外壳,边缘有些磨损。大小……很像一台老式的平板电脑? 在这种地方?!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种荒谬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用力将它从锈蚀和淤泥的包裹中抠了出来。屏幕已经碎裂了,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但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电量? 屏幕忽然极轻微地亮了一下! 黯淡的光线下,碎裂的屏幕上映出一个极其模糊的、扭曲的logo—— 【TianZhu OS】 TianZhu操作系统?! 是那个开源平台的老旧设备?! 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留下的?! 我疯狂地用手指擦拭着肮脏的屏幕,试图看清更多! 就在屏幕亮光彻底熄灭的前一秒—— 我看到了! 碎裂的屏幕角落,显示着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被遗忘的文件夹图标! 文件夹的名称是—— 【Backup_For_ZhiXiu】 智秀?! 我的……本名?! 给我的……备份?! 是谁?!谁留下的?! 嗡——!!! 手中的老旧平板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屏幕疯狂闪烁,最后残存的电量被瞬间榨干!无数乱码和扭曲的图像如同垂死挣扎般闪过! 【警告:检测到非法硬件接入!】 【尝试读取……】 【……核心数据……部分破损……】 【……强制输出……】 嗤啦——! 平板屏幕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电火花!彻底黑屏!烧焦的糊味弥漫开来! 但就在它彻底报废的前一瞬间——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混乱的、破碎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我的手臂,猛地冲进了我的大脑! ……不是系统的电子音!是无数个人的记忆碎片!声音!画面!感官信息!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研究员,疲惫地揉着眉心,对着录音设备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