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进尹宗佑的耳膜,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极致恐惧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没有解释,也无法解释。与“深渊集市”的交易,那悬在头顶的未知“指令”,像两道无形的枷锁,推着我必须走向那座魔窟。等待没有出路,只会让徐文祖积蓄更多的力量,让“深渊集市”失去耐心。
我们必须回去。在徐文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在他以为我们早已像丧家之犬般远遁他乡的时候。
十二小时的等待,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煎熬。尹宗佑坐立不安,一遍遍检查着他那些可怜的“工具”,眼神涣散,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我没有试图安抚他,只是反复在脑中勾勒着“深渊集市”提供的结构图,记忆着每一个细节,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每一种情况。
傍晚时分,我们再次来到了小镇外那片约定的林地坐标。夕阳的余晖将树木染成一片血色,林间寂静得可怕。
那个军绿色的帆布包果然静静地躺在腐叶上,和上次一模一样。
我快步上前,拉开拉链。
里面放着两样东西:一个巴掌大小、如同保鲜膜般折叠起来的、泛着奇异虹彩的透明薄膜——想必就是“影蜕”;还有一个密封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一张手绘的结构图补充页,上面清晰地标注了四楼书房书架密道的开启方式,以及下层空间入口处的结构推测。
没有武器,没有更多的保障。只有一次十五分钟的隐形,和一张通往更深地狱的路线图。
我将“影蜕”小心地贴身藏好,将结构图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每一个细节都烙印在脑海里,然后将文件袋连同帆布包一起,扔进了旁边的溪流里,看着它们被水流冲走,消失不见。
“走。”我对站在远处、脸色惨白的尹宗佑说道。
我们没有回“安全屋”,而是直接踏上了前往伊甸考试院的亡命之路。夜色是我们唯一的掩护。
几个小时后,我们再次站在了那条熟悉的、弥漫着绝望和腐败气息的街道尽头。伊甸考试院那破旧的招牌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楼里一片死寂,比我们离开时更加阴森。严福顺的管理员室门缝下没有灯光,整栋建筑仿佛陷入了沉睡,或者说,是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坟墓。
“我们……真的要进去?”尹宗佑的声音带着哭腔,双腿不住地发抖。
“你在外面。”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找个地方藏好,盯着门口和街道。如果有任何异常,用这个通知我。”我将那部不记名手机塞给他,设定了最简单的震动警报。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让他留在外面,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松了口气的侥幸,也有更深的不安和……一丝被排除在外的失落?
“你……你一个人……”
“里面我更熟悉。”我打断他,没有看他,目光牢牢锁住考试院那黑洞洞的入口,“记住,无论里面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进来。你的任务是在外面预警。”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保护。也是为我自己,留一条可能(虽然渺茫)的退路。
尹宗佑看着我,用力点了点头,将手机紧紧攥在手心,转身快速隐入了街角的阴影里。
现在,只剩下我了。
我深吸一口那混合着垃圾和铁锈气味的、令人作呕的空气,将帽檐压得更低,然后,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考试院的一楼大厅。
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那盏接触不良的灯泡在头顶明明灭灭,将斑驳的墙壁和肮脏的地毯切割成晃动的碎片。空气里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