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视野先是模糊的,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光线很暗,只有前方投来跳动的、斑斓的色彩,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对白和背景音乐。她花了足足三四秒才回过神来——这是教室。晚自习的教室。
意识像退潮后重新涌上的海浪,缓慢地拍打回她的脑海。哦,对了,上次模拟考全班平均分不错,老班一高兴,特赦今晚晚自习不用讲题,改成放电影犒劳大家。我怎么就睡着了?她心里嘀咕着。
苏晓樯眨了眨眼,视线终于彻底对焦。投屏上正上演着缠绵的戏码,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背景音乐煽情得过分。她认出来了,这是陈雯雯最喜欢的那类调调——一部老旧的西方文艺爱情片,名字她好像听人提过,但压根没往心里去。
她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生理性泪水。这下她完全确定自己为什么会睡着了——这种慢吞吞、光是眼神拉丝就能演十分钟的片子,对她来说简直是效果拔群的催眠曲。
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后颈,试图让还没完全开机的大脑运转起来。她轻轻甩了甩头,试图把残存的睡意从沉重的脑袋里驱逐出去。晃着晃着,她注意到有个身影正鬼鬼祟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桌面?
是路明非,他缩在教室后排的角落里,那是他的固定宝座——成绩吊车尾的“专属区”,勉强待在老师忍耐线的边缘,不至于被立刻拎出去训话,但也绝不是什么受待见的位置。
苏晓樯顺着那近乎实质化的渴望目光低头一看——一瓶红彤彤的、瓶身上还沁着冰凉水珠的罐装可乐,正安安静静地立在她的课本旁。那是她下午带来请客的,班里人手一瓶,这份是留给自己的,还没开封。
那个衰仔显然早就喝光了他自己的那份,此刻正捏着那个彻底空荡荡、恐怕再也晃不出一滴糖水的可乐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罐身凹陷的地方。他的眼神几乎黏在了她那瓶未开封的可乐上,那副望眼欲穿、抓心挠肝的模样,活像一只被夺走了小鱼干、正盯着人类手里崭新罐头看的猫咪。在屏幕光线的明暗交替间,他的侧脸写满了某种可怜的、小心翼翼的企图,似乎在激烈地盘算着,该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蹭到一点点可乐喝。
路明非敏感地发现苏晓樯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心里猛地一咯噔,瞬间触电般地把黏在可乐瓶上的视线扯开,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向另一边,假装是在研究教室后面贴的模糊的世界地图,还欲盖弥彰地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仿佛只是随便看看,恰好扭了下头。
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太过明显,苏晓樯看着他那僵硬的侧影和无处安放的小动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赶紧抿住嘴唇,把那一丝笑意压了下去,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屏幕,心里嘀咕着这破电影怎么还没完。
可看了没几分钟,男女主角又开始用那种能拧出水的眼神互相凝望,台词黏糊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她实在无聊透顶,忍不住又朝后瞥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捕捉到路明非嘴里叼着那个开了盖的空瓶子,正仰着头,非常努力地、甚至带着点绝望地试图从喝得干干净净的瓶子里再控出最后一滴残余。失败了之后,他还不死心,又蹑手蹑脚蹭到教室角落的饮水机旁,按了下出水钮——结果自然是连一滴水都没流出来。他肩膀彻底垮了下来,悻悻地回到座位,对着空罐子叹了口气,那样子落魄得像只被雨淋透了的流浪狗。
苏晓樯的目光在自己桌上那瓶完好无损、还冒着丝丝凉气的可乐和路明非那副惨状之间来回扫了扫。她转过头,对着后排那个蔫头耷脑的身影,不怎么客气地勾了勾手指。
路明非正跟空罐子大眼瞪小眼,猛地看见苏晓樯的动作,整个人一愣,眼睛眨了眨,有点懵。他下意识地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