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开一圈圈蓝晕:“懂啥?这缸裂了才透气,染出的布颜色匀。”他拎起根木桨搅水,“桨柄得刻道弯,是前年冬天冻的,我总说‘这样握着才得劲,像牵着布的魂’,你看这水纹,跟着桨走,多顺。”
林凡拎着个破水桶过来,桶底有个小洞,装水总滴滴答答漏,是老周叔涮布用的。“我瞅着您这布架子有意思,腿是用树干凑的,有的粗有的细,还歪着。”他指着架子上的绳结,“周大爷说这是‘随形结’,不用尺子量,看着顺就成,有回张嫂子来取布,说‘这架子看着要倒,布挂上面倒稳当’。”
王建军乐了,刻刀在石头上“沙沙”走:“那必须刻!架子腿得一长一短,绳结歪歪扭扭的,张嫂子的石雕正踮脚够布,布角扫着她的脸,您举着木桨喊‘小心点,别蹭一身蓝’,她还嘴硬‘蓝颜色显白,蹭点怕啥’。”
晓梅举着相机拍老周叔拧布的样子,老爷子俩手攥着布角,使劲一拧,蓝水“哗哗”往下掉,溅在他的蓝布衫上,跟没溅似的——本来就一个色。“这布上得刻点白印子,”她对王建军喊,“是没染透的地方,周大爷说‘这叫留白点,像天上的星星,全蓝了倒闷得慌’,上次我家那块布就有,我娘总说‘这是周大爷特意留的记号’。”
“可不是嘛,”王建军应着,往蓝布石雕上刻了几个小白点,像撒了把米粒,“还得刻个半大孩子,蹲在缸边玩水,手伸进靛蓝水里搅,蓝水溅了满脸,您拿木桨拍他屁股,他倒笑得咯咯的,说‘我要变成蓝精灵’,裤腿上的蓝印子跟地图似的。”
正说着,张嫂子拎着块蓝布来了,布上绣着白莲花,是给闺女做嫁妆的。“建军,给我刻进去。”她把布往架子上一搭,“就刻我举着这布晒太阳,您周大爷在旁边瞅,说‘这莲花绣在蓝布上,像从水里开出来的’,得把莲花刻清楚,针脚都不能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