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尚有体温的马肚子旁边取暖。
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和窝棚里的石头一样又冷又硬了。
直到那一天。
他因为饥饿和劳累,在搬运石料时眼前一黑,沉重的石块脱手砸下,虽然没砸到监工,却溅了那家伙一身泥点。
“小杂种!
找死!”
监工勃然大怒,手腕一抖,浸了盐水的牛皮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向他的脸!
这一鞭下去,眼珠子都要被抽爆!
熊淍认命地闭上眼。
死就死吧,这世道!
预期的剧痛没有降临。
一声压抑的闷哼在他身前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
一个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扑到了他面前!
替他结结实实挨了那一鞭!
鞭梢在那人瘦削的背上炸开一道刺目的血痕,单薄的破麻布衣服瞬间被血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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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晃了一下,却倔强地没有倒下,反而转过身,用那双异常明亮、像盛着碎星的眼睛看向他,声音小小的,带着点颤抖,却异常清晰:“你……你没事吧?”
是岚。
一个比他早来没多久,同样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女孩。
她脸上脏兮兮的,头枯黄得像乱草,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你……你傻啊!”
熊淍又急又怒,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酸楚,一把抓住她细得像麻杆的胳膊。
那胳膊冰凉,硌手。
监工的鞭子再次举起,狞笑着:“嘿!
还有找死的!
今天老子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眼看鞭影又要落下。
绝望再次扼住熊淍的喉咙。
突然,一个懒洋洋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行了,老狗。”
鞭子硬生生停在半空。
监工脸上的狞笑瞬间变成谄媚:“哎呦!
王管事!
您老怎么亲自过来了?这点小事哪敢劳烦您……”
来人是王屠手下最得力的管事,姓刁,外号“刁阎王”
。
他慢悠悠踱过来,三角眼先扫了一眼监工,又像看牲口一样扫过熊淍和岚,尤其在岚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上停了一瞬,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这丫头片子……眼神倒挺亮。
正好,庄主院里缺个手脚麻利的‘小玩意’伺候那些花花草草,就她吧。”
他随意地指了指岚,又瞥向熊淍,带着施舍般的残忍,“至于这小崽子……哼,算你命大,以后滚去后山劈柴烧炭!
再敢出错,老子活剥了你的皮!”
刁阎王的一句话,改变了他们的处境,却也将岚带入了另一个未知的深渊——庄主王屠的院子。
那晚,在散着腐臭味的奴隶窝棚最角落的草堆里,熊淍找到了蜷缩着的岚。
她背上的鞭伤狰狞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身体因为疼痛和寒冷不停地抖。
“给……”
熊淍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小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黑窝头,这是他白天偷偷藏下的全部口粮。
又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一个破瓦罐里,抠出一点点浑浊的、带着泥土腥味的草药渣——这是他白天在清理药渣堆时冒险留下的,据说能止血。
岚没说话,只是抬起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有疼痛,有恐惧,还有一种熊淍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悲伤。
她接过那半块窝头,没吃,只是紧紧攥在手心里。
熊淍笨拙地把那点可怜的草药渣敷在她背上的伤口,动作僵硬,生怕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