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被救回来了。
只是从此成了个不能动的“活菩萨”
,余生都只能躺在床上,就连大口呼吸都成了奢侈。
弘历一直守着,亲眼目睹太医院集中力把皇后救了回来,也亲眼看到皇后生不如死的状态。
不能走、不能跑,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痛快呼吸,像个精致易碎的瓷器胚胎,稍不留神就毁了。
他每日里下朝后就来到长春宫,沉默的坐在床边,看宫女们服侍他的皇后。
他低着头,垂着眼眸,不敢对上皇后那双灰寂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痛苦和绝望。
他怕,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皇后这般求死不能的卑微状态。
他心里更有期待,期待太医院能带来好消息,把皇后的身体调养到稍稍正常的状态。
即使机会渺小的如同尘埃。
他不年轻了,也不算康健了。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阴雨天的时候,脑袋和双膝的疼痛悄悄加剧,他不得已服用大量止痛药和安神汤。
他每晚都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入睡后也会出一身的虚汗。
他健壮的身体在慢慢清减,他不再孔武有力,他变成了从前自己瞧不起的清瘦书生模样。
御医说,那是他幼时留下的暗症,如今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显现,日后会更加严重。
他想起在圆明园的清贫日子,想起日复一日跪在勤政殿外的酷暑和严寒,想起奴才们的拿他当玩意儿戏耍的怠慢,想起登基前的如履薄冰。
那些日子真难熬啊。
原以为都过去了,没想到…
弘历已经许久未进后宫了。
这位乾纲独断的皇帝近来行事愈喜怒无常,和他老子有得一拼。
身体的老化、病化带来了对死亡的极度恐慌,他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权力,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听说,前朝某位大人因为窥探帝踪被打板子了;
听说,二贝勒被骂一事无成,被剥了贝勒头衔,赶回了尚书房读书;
听说,大贝勒被骂目无尊长,被剥了贝勒头衔,回家赋闲了;
听说,就连和亲王都挨了骂…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弘历却突然转性了。
他的脸上多了笑容,不再是一副拉着大家一起死的颓态;
两位阿哥重新被赋予了贝勒头衔,还多了封号,一个“安”
,一个“定”
。
众人心中隐隐有猜测,皇帝之前是否身体抱恙才致性格阴晴不定;如今又变,难道是身体好转?
事实确实如此。
弘历走上了和他憎恨的皇父一样的老路。
他吃上了金丹。
金丹能缓解他的疼痛,能提起他的精神,能重振起他身为帝王的尊严。
他知道这小小的异样色药丸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他忍不了了。
他宁愿去死,也不愿受折磨,卑微痛苦的活着。
他终于理解了先帝对金丹的痴迷。
宫里住着不舒服,弘历索性常住圆明园,方便他圈养道士。
许是到了圆明园,视野开阔,利于调养,弘历总觉得身子好了些,精神也恢复的不错。
在某个安静的午后,他走进了海兰居住的杏花春馆。
他静静的站在树荫背后,看着许久未见的母子俩。
海兰还是那样的美丽,像一朵开在深水清涧的兰花,高贵典雅。
她安静的练着字,不远处是在练习射箭的永琪。
母慈子孝,温情如是。
视线定格海兰头上戴着的白玉兰花簪上,弘历才恍惚想起,今日是海兰的生辰。
自她入府后,每年生辰这天,她都会戴着这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