娣也闻声从屋里出来，脸色不善地盯着他。
张老歪吓得往后缩了一步，赶紧把手里的红糖往前递：“奶……奶您别生气，我……我是来接小草回家的。”
“回家？”
王秀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烧火棍差点戳到张老歪鼻子上，“回哪个家？回你家让你往死里打吗？你看看你把小草打成啥样了？！”
她一把扯过刚闻声从屋里出来的黄小草，撸起她的袖子，露出手腕上还没完全消退的青紫。
黄小草看见张老歪，吓得浑身一哆嗦，直往王秀英身后躲。
张老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奶……以前……以前是我不对，我混账！
俺……俺娘病了，躺炕上起不来，家里没人照料……小草，你……你跟我回去吧，我以后再也不动手了……”
这话一出，院里静了一瞬。
王秀英举着的烧火棍也微微放低了些。
婆婆病了？
这倒是没想到。
一直冷眼旁观的黄美丽淡淡地插了一句：“你娘病了，想起小草的好了？早干嘛去了？”
张老歪被噎得说不出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黄小草：“小草……你看在娘的份上……她平时对你……对你还是不错的……”
黄小草低着头，手指死死绞着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婆婆确实没怎么为难过她，有时候张老歪打她，婆婆还会骂儿子几句。
可一想到回去可能要面对的酒后毒打，她就怕得浑身抖。
刘招娣心里也在盘算。
她是不想闺女再回那个火坑，可要是张老歪真能改好，婆婆又病了需要人照顾，一直把闺女留在娘家也说不过去，村里人该说闲话了。
她盯着张老歪：“你说的是真话？真能改了那喝马尿打婆娘的毛病？”
“真！
保证真！”
张老歪指天誓，“我要再动手，天打五雷轰！
我……我以后少喝，不，尽量不喝了！”
一直沉默的黄老栓磕了磕烟袋锅，终于开了口：“小草，你自个儿咋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小草身上。
她抬起头，看看一脸“诚恳”
的丈夫，又看看满脸担忧的娘家人，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黄小麦身上。
黄小麦心里急得要命。
她可不信张老歪这种混人能一下子转性。
什么婆婆病了需要照顾，八成是家里没人做饭洗衣伺候老娘，才想起媳妇的好了。
可她是个孩子，这话不能由她说。
她悄悄扯了扯李青青的衣角。
李青青会意，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你妈也病了需要人，让小草回去看看也行。”
王秀英一愣，刚要反对，李青青话锋一转：“不过嘛，得约法三章。
第一，我们隔三差五要去看小草。
第二，要是再让我们看见小草身上有伤，这事没完。
第三，小草在娘家这些天的口粮，你得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