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幽幽、忽明忽暗,恰如许盆此时的心情,他不是没有后悔过,若还有得选择,回去向韦孝宽道个歉,也许他能看在自己深明大义的份上原谅自己。
但这是不可能的了,即便苟活,也会一贬到底,那些被自己连累的士兵也会憎恨自己的家属,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让许盆更慌乱的是,此前接待的几名齐将,从他们口中时不时蹦出“至尊”二字,似乎自己的存在会直达天听。
那个小皇帝……
说不出的情感流转,让许盆心情复杂,他自然希望能被齐主所重用了,但以他的级别,这样的原因叛逃,很难说可以入人家的法眼。
自己掌握的,也只有玉壁的信息,但必须要快,不然韦孝宽全部都调整完毕,这些信息也就过期了。
可凭高王堡的齐军,骚扰可以,却难以对玉壁发起总攻,除非齐军已有先知,派出军队来,否则……
许盆微微叹气,他们被安顿在偏厢,一旁的妹妹许芬此刻靠近了些:“兄长勿忧。”
她一边给兄长倒酒,一边说着:“大齐皇命惟新,我观民野无有菜色,官军征徭亦资以钱帛,此诚富民良策,安国之道,今上乃圣皇明主,兄长入齐,可谓正得其时也!”
许盆心想你这说的也太过了,不过见妹妹眨了眨眼,顿时明白这是在防着隔墙有耳,忙接过酒盏,大笑着说:“是极!侍奉宇文暴君,哪里有侍奉无上圣主来得快意!”
便招呼着族人和亲信将领们,一边怒骂宇文周和韦孝宽,一同痛饮起来。
隔壁屋子走出几个人来,转入主厢房,将刚才听到的内容一一回禀,然后退下。
沮山在外,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兰芙蓉,厢房内还有一人坐在下首,盖因他的官位都不如在座的将领们。
但没人敢轻忽这人的存在,因为他的官职是不良人。准确的说,他担当着不良人中的行走一衔,在室内也戴着斗笠、脚上踏着一双草鞋,已然是扎职的管事人物。
兰芙蓉轻咳一声,和部下们讨论许盆的归降,毕竟很少有人能带着家人过来的,哪怕高仲密、司马消难等人跑路的时候,都没带上他们的妻子,按照经验,这基本就是真降了。
得出了一个结论,兰芙蓉问向那人:“不知周行走有何意见?”
“镇将做主便可。”周岩声音沉毅,低声说:“我只向厂上禀告这件事。”
众将咽下口水,正是因为你们的禀告能够上达天听,我们才会如此紧张啊!
“不过……”只听周岩又接着说:“此前许盆联络时,我等便快马传讯,此刻至尊应已知晓,不日必有回报,坐等便可。”
兰芙蓉闻言微懈,却又听着:“许盆归降,周国有韦孝宽在,不一定会骚乱,但人事上的调动必不可少。我们奉至尊的命令,在周国发展眼线,如今事情有变,也要下去处理,就先失陪了。”
周岩说完,起身行礼,兰芙蓉微微点头,就见他退到黑影之中。
高王堡的守将们这才松了口气,仍不敢出言抱怨,生怕什么时候就在这些不良人的情记中,被记一笔“桀骜不驯”。
官员对这类特务有着本能的厌恶,但就连这一点都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他们作为皇权的耳目,偶尔还会客串手脚,若某些时候带着私心,稍微拨弄一二,分寸之间,就能把自己捏死。
周岩一走,氛围变得轻松,众将恭喜兰芙蓉,说他收纳许盆,立了一大功。许盆不独自己来,还带了三百左右的卫士,以及玉壁城最新的情报。验证这一点也不难,玉壁是易守难攻的坚城,这就注定了它即便能自己解决大部分的粮食问题,也需要和外面进行商贸活动以换取足够的生活物资,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