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骂,想吼,想把手机摔了,想冲到他面前,把那两千块砸回他脸上。
可我不能。
林慧还在等钱买药,房东还在催租,银行还在等着把我告上法庭。
我不能毁了最后一点可能。
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点开收款。
【已接收2000元。】
然后,打字:“谢谢。”
两个字,写得比刀割还痛。
想加一句“我一定会还”,可“不用还”三个字还在那里刺着我,最终只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嘴角上扬,眼睛却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发完,我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整个人瘫下去,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睛干涩,却有一股热流在眼眶里打转。
想起小时候,背着比他小五岁的表弟去上学,下雨天把唯一的雨衣披在他身上,自己淋得浑身湿透。他发烧,我背着他在雪夜里走了三公里去医院。表弟妈走的时候,是我操办的后事,掏光了积蓄。
可现在呢?
我落难了,他却用两千块,把他当成了一个需要“救济”的外人。
“不用还”——这三个字,不是宽慰,是羞辱。它在说:“你已经不是那个能帮我的人了,你是我可怜的对象。我施舍你,不是因为情分,而是因为我‘善良’。”
我忽然觉得可笑。
笑自己太傻,以为血缘能抵过现实的冰冷;笑自己太天真,以为帮过的人,会记得恩情;笑自己太懦弱,连拒绝这份“施舍”的勇气都没有。
慢慢站起身,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中,他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男人,头发花白,眼窝深陷,脸颊凹陷,胡子拉碴,眼神浑浊,像一个被生活碾过无数遍的陌生人。
我伸手摸了摸脸,指尖冰凉。
忽然想哭。
可我不能。
我知道,一旦哭出来,就再也停不住了。会崩溃,会倒下,会再也爬不起来。而林慧,还在等他撑着。
我关掉水龙头,回到卧室。
林慧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拿着手机,看到我进来,轻声问:“怎么样?”
沉默了几秒,然后点点头:“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