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确认外面彻底安全后,张峰才像条土拨鼠一样,从废料场的藏身处钻了出来。
身上沾满了泥灰,单薄的内衣被夜露打湿,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冻得半死,反而觉得体内有一股沉稳的暖意流转,驱散了部分寒意,连脚底的伤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他溜回工棚时,大部分工友已经起床,正端着搪瓷缸子,蹲在门口呼噜呼噜地喝着稀粥。
看到他回来,四川老李冲他挤挤眼,低声道:“冇得事咯?(没事了吧?)昨晚好险!”
张峰点点头,心里感激,没多说什么。
工头老王看到他,也只是皱了皱眉,没多问,指了指大锅:“赶紧吃,吃完上工!”
在这流动极大的工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常态。
张峰盛了一大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抓了个硬邦邦的馒头,蹲在角落狼吞虎咽。
饥饿感在食物下肚后稍稍缓解,但他能感觉到,身体深处对能量的渴求,远不是这点清汤寡水能满足的。
土灵珠融入后,他的饭量似乎变大了。
吃完饭,天色大亮,工地上恢复了喧嚣。
塔吊的轰鸣、搅拌机的聒噪、钢筋碰撞的脆响,交织成一粗野的工业交响曲。
趁着开工前短暂的闲暇,一群大老爷们聚在材料堆旁抽烟吹牛,这是工地一天里难得的“娱乐”
时间。
话题很快就绕到了永恒的主题——女人。
“日他个先人板板!
昨晚上做梦,梦到婆娘了,醒来一摸,凉席都搓出火星子了!”
一个黑瘦的云南工友呲着黄牙,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龟儿子你就这点出息!”
老李笑骂着踹了他一脚,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老马识途”
的得意,对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张峰和其他几个小年轻传授经验,“给你们这些青沟子(毛头小子)娃儿普及一下,想在镇上找点‘耍事’,要看准招牌!”
“咋个看嘛,李叔?”
有人好奇地问。
老李吐了个烟圈,眯着眼,一副资深江湖人士的派头:“简单!
你看那廊,玻璃门关得严严实实,里头灯光粉嘟嘟、暗戳戳的,沙上坐几个女的,穿得省布料,大白天也翘个二郎腿耍手机,那八成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正经理店,门敞亮,灯雪白,老师傅拿着推子等你哩!”
众人出心照不宣的“哦——”
声,夹杂着猥琐的笑声。
张峰也跟着咧了咧嘴,心里却没啥波澜。
他这年纪,对女人朦胧的好奇是有的,但眼下生存的压力和体内的秘密,远比那些粉红色灯光更占据他的心神。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新增的、沉稳的力量,似乎连脚下踩着的土地都亲切了几分。
“开工了开工了!
都他妈别扯卵蛋了!
架子工上架,泥瓦工拌浆!”
工头老王的大嗓门打断了这场“学术交流”
。
众人嘻嘻哈哈地散开,各就各位。
张峰今天的任务依旧是拌和水泥砂浆。
他挥动铁锹,将沙子和水泥干拌均匀,然后打开水龙头注水。
水流冲刷而下,他下意识地集中精神,那水流似乎比以往更“听话”
了些,均匀地浸润着混合料,几乎没有扬起多少粉尘。
他甚至能模糊感觉到砂浆内部水分的分布,手下搅拌的力道和频率也莫名地恰到好处,拌出的砂浆湿度均匀,黏稠适中。
连旁边一个老瓦工看了都啧啧两声:“嘿,疯子,今天这浆拌得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