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日,周六。清晨。
天色灰蒙,透着一股压抑。林怀安(郝楠仁)在一种极度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中醒来。
那个名为“放弃”的诱人念头,依旧像魅影般在脑中盘旋不去。
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大脑昏沉,仿佛塞满了湿透的棉花。
但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凭借惯性或者说残存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立刻弹起、冲向操场。
他破天荒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坐在硬板床的床沿,垂下头,双手撑在膝盖上,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近乎冥想的静坐。
他不再强迫自己“必须振作”,也不再痛斥自己的“软弱”。
他只是平静地感受着——感受着肩膀的僵硬、腰背的酸痛、太阳穴的胀痛,以及心底那片巨大的、名为迷茫和挫败的荒原。
他像一个冷静的医生,在审视一个饱受创伤、疲惫不堪的“陌生朋友”的身体与情绪。
这种 “不抵抗的觉察”,这种对自身状态的全然接纳,反而像一种温柔的疏导,让那根因连日紧绷而几乎要断裂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下来。
激烈的内心对抗停止了,代之以一种疲惫的宁静。
他拿出那个简陋的、用粗糙草纸订成的“情绪日记本”,拧开钢笔。
没有制定任何计划,只是如实记录:
“五月十二日,周四。身心俱疲。晨跑溃败,课堂走神,数学小测惨不忍睹(丙下)。
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放弃’的念头强烈诱惑。怀疑一切努力的意义。”
书写的过程,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一种清理。将积压在胸口的混乱、沮丧、自我怀疑,一字一句地疏导到纸上。当最后一个**落下,他合上本子,长长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那些负面情绪也随着这口气被部分呼出。接纳了自己的脆弱,反而意外地获得了一丝内心的平静。
周六傍晚。
他拖着依旧沉重的步伐和心情回到教育部街的林宅。
宅子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
父亲林崇文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身上那种不同寻常的低落气息(或许是从他过于安静的姿态和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惫中看出),但这位严肃刻板的父亲,罕见地没有出言询问学业,更没有训斥。
夜深时分,当林怀安回到自己那间清冷的小屋时,发现门缝底下塞进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和几枚微凉的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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