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打到最后一枪一弹,林连长他……抱着炸药包……”
“殉国了……都殉国了……”
零散的词语,如同冰冷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躲在走廊角落偷听的林怀安。
“嗡——”
的一声,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世界的声音瞬间褪去,只剩下心脏在空腔里疯狂擂动的巨响。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冰冷僵硬。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尽管那个血梦已如预言般警示,但当传闻被活生生的、从地狱归来的伤兵之口基本证实的那一刻,林怀安还是感觉脚下的地面骤然塌陷!
他不是“听说的”,他几乎是“亲眼所见的”!
那个梦境与现实在此刻恐怖地重叠!
叔叔倚刀而立的身影、那声“一步不退”的怒吼、那最终被黑暗吞没的瞬间……
所有的画面以百倍的真实感汹涌回潮!
他猛地靠住冰凉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前阵阵发黑,视野里只剩下伤兵们那张张麻木而悲怆的脸,和他们言语中勾勒出的、血肉模糊的惨烈景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浑浑噩噩地回到那个冷清的家的。
继母王氏难得的没有刻薄言语,或许也是听闻了消息,只是用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同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躲开了。
他把自己反锁在狭小的房间里。
窗外是北平城灰蒙蒙的天空,和往常一样,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
但这平静,此刻在他看来,却是一种巨大的讽刺和残忍。
泪水一开始是无声地涌出,滚烫地灼烧着脸颊。
很快,压抑的呜咽变成了无法控制的、绝望的嚎啕。
他像一头失去至亲的幼兽,蜷缩在冰冷的砖地上,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颤抖。
为叔叔哭,为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血战至死的士兵哭,也为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道哭。
眼泪流干了,只剩下干涸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一种巨大的虚脱感攫住了他,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