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起来,“你……你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夏建军看着客厅里那个穿着居家服、一脸惊讶的宝贝女儿,又闻了闻空气中那股霸道的、熟悉的饭菜香味,最后,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厨房里那个系着粉色碎花围裙、正在颠勺的……身影上。
他的脸,下意识地,还是沉了下去。
心里涌起的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心痛,是肯定的。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辛辛苦苦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眼看着地里那棵最水灵、最宝贝的白菜,自己都舍不得多看两眼,结果一转眼,就被一头不知道从哪儿拱出来的……猪,给拱了。
而且这头猪,不仅拱了白菜,他妈的还学会自己带土、自己施肥、自己浇水了?!
这……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但心痛之余,却又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欣慰。
他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看着他颠勺时那潇洒利落的动作,看着他转身将菜盛入盘中时那专注的神情。
再看看自己那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削苹果都费劲的宝贝女儿,此刻正一脸幸福地、像只等待投喂的小馋猫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厨房的方向。
他那颗老父亲的心,忽然就软了一下。
罢了罢了……
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与其嫁给那些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找这么一个会做饭、会疼人的小子……好像,也……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酸意,又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自己。
想起了自己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在外面应酬喝到胃出血,在谈判桌上跟人斗智斗勇,熬了多少个通宵,才打下了今天这份家业。
可结果呢?
女儿跟自己,好像永远都隔着一层。
他想关心她,说出口的,却永远是“成绩怎么样”
、“钱够不够花”
这些干巴巴的话。
他笨拙地为她下厨,做的牛排不是老了就是糊了,最后还要被她嫌弃。
他付出了所有,却好像……还不如这小子一顿饭,更能让她开心。
憋屈,无奈,还他妈的有点嫉妒。
夏建军就这么站在玄关,短短十几秒内,内心的弹幕已经刷了不下几百条。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声复杂的、带着几分认命意味的轻哼。
他换好鞋,将公文包往沙上一放。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一种威严的、一家之主的姿态,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大步流星地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他得去看看。
他得亲眼看看,这头猪……哦不,是这个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能把他女儿哄得这么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