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回应被口罩蒙住大半,隔着塑料面屏,我只瞥见她的眉头似乎微蹙了一下。
她下意识低头看着那只搭在门边用来推动沉重铁门的右手手套。
米黄色的塑胶表层,在指尖位置,赫然被豁开一道不规则的破口。
旁边戴着蓝色口罩、仅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眼睛的工作人员见状,顿时紧张起来,声音因疲惫而微微颤:“同志!
手套破了?伤到没有?快检查下!
这门……唉,用得急,太糙了!”
他懊恼地用手砸了一下冰冷的铁门。
小蝶默默摇了摇头,那动作轻微得如同叹息。
她没有试图摘下那副被刺破的手套,只是将那只手紧紧蜷起,紧握成拳头,悄悄向身后藏去,指节显得有些苍白。
我心中瞬间绷紧,视线锐利地投向那沾满无数人手套、不知沾染了何种复杂病原菌的粗糙铁钉表面。
在那密密麻麻、磨损得格外锐利的尖刺边缘,在微弱光线下似乎凝着一点点深色的湿痕——是新剐蹭出的、还隐隐透出金属底色的道道新痕。
我几乎能想象出它扎透薄薄的塑胶手套时那种突兀的锐痛。
“不行!
必须消毒处理!”
我立刻伸手想拉住她的胳膊查看。
她却在我指端触及她臂弯防护服厚重纤维的刹那,异常坚定而迅捷地侧身避开。
“真的没事!”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穿透厚重口罩的阻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感。
那清澈的目光直视着我,是异常清醒的稳定,像沉入最深湖底的两颗黑色石子,阻断了任何疑虑与探查的可能。
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着比这冰冷的医院铁门更为强大的东西——一种坚决、或某种只有她自己知晓的笃定。
我伸到半途的手僵滞地顿住,随即被一股混乱的人流冲撞了一下,身不由己地被推挤着往前踉跄几步。
就在这令人懊恼的推搡混乱中,几个穿着全套白色连体防护服、动作极其匆忙的人,推着一架担架车近乎失控般地从侧后方的小门里猛冲出来。
沉重的轮子砸在地上出刺耳的轰隆声,瞬间在拥挤混乱的通道里惊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呼。
担架上的人被裹在厚薄不均的白色被子里,脸上覆盖着厚重的氧气面罩,随着剧烈颠簸晃动,几乎无法辨识面貌,只能看到几绺被汗水和不知名污渍濡湿黏在苍黄额头上的稀疏白。
混乱中,担架车一个急转,车轮擦过我的脚边。
惊魂未定间,我眼角敏锐地捕捉到一抹极为短暂而刺目的鲜红。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结成冰。
一滴微小、近乎圆润的血珠,无声地在浑浊光线下迅凝聚。
从小蝶那只藏在身后、攥紧的手套豁口处悄然涌出,沉重地离开指尖,坠向下方虚空。
不偏不倚。
那滴饱含着生命信息与无数未知可能的血珠,带着仿佛宿命般诡异沉重的弧度,直落下去。
空气凝滞了一瞬。
那深红的圆点,“嗒”
一声轻到足以被任何杂音淹没,却在我耳中如同晴空霹雳。
滴落。
无声无息,精准地落在那张担架床上半昏迷病人苍白干裂、因痛苦而紧抿着的嘴唇正中央。
那瞬间细微的接触微弱得根本无从察觉,像露珠滑过枯萎的叶子——那苍老的嘴唇,因持续高烧和窒息式呼吸变得如干裂的土地,龟裂出一道道深壑,血液几乎在落下的瞬间就被焦渴的裂纹吸食殆尽。
下一秒,那副氧气面罩轻微滑动,蹭过病人的脸颊。
护工并未关注这些细节,只是烦躁地低骂了一声,调整着面罩,随即推着担架车撞开前方攒动的人头,拐进走廊深处混乱阴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