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另一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松本歇斯底里的吼叫。
我转向窗户,玻璃外是漆黑的夜空和远处城市零星的灯光。
精卫的羽毛在我口袋里烫。
我把它抽出来时,它在我掌心舒展,从一根普通的白色羽毛变成了足以承载我和铁皮袋的大小。
羽毛边缘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像是被月光浸透。
我爬上窗台,玻璃映出我模糊的倒影和身后旋转的红光。
快,快、快!
我们送到北海外滩去!
我的低语被警报声吞没,但羽毛听懂了。
它震颤了一下,然后以惊人的度向前冲去。
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突然爆的雷声,无数碎片在红光中闪烁着坠落。
冷风灌进我的领口,失重感让我的心脏几乎停跳。
我们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下方的钢铁森林迅后退。
风压让我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抓住羽毛的根部。
铁皮袋在我背上出奇地安稳,没有一丝晃动。
某个瞬间,我似乎听见松本在下方尖叫,但那声音立刻被风吹散了。
北海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月光下的浪花像无数破碎的钻石。
随着高度下降,我看到沙滩上聚集的人群,他们手中的火把连成一片跳动的星河。
精卫的羽毛开始减,我能感觉到它的疲惫——这根跨越千年时空的羽毛,此刻正为了一场现代救援而耗尽力量。
降落时的冲击让我向前扑倒,沙子灌进了我的衣领。
人群出惊呼,但没有立即围上来。
他们保持着距离,眼中混合着敬畏和期待。
我艰难地爬起来,解开铁皮袋的绳子。
第一个孩子滚落到沙滩上时,人群中爆出一阵压抑的啜泣。
我的孩子!
那是小杰!
感谢神灵
我没有理会那些声音,机械地将孩子们一个个抱出来。
海风带着咸味拂过他们的脸颊,奇迹般地,那些沉睡的孩子开始苏醒。
最先醒来的女孩坐在沙滩上,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突然放声大哭。
哭声像是信号,其他孩子也陆续加入这场突如其来的合唱。
沙滩上的火把晃动起来,人们终于克制不住地向前涌来。
我看到一个妇人跪倒在地,紧紧抱住一个瘦小的男孩,她的眼泪滴在孩子光秃秃的头皮上。
远处,有老人向着月亮叩拜,嘴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祷词。
任务完成了。
我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它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普通的金属环。
蚂蚁王的钥匙也在口袋里安静下来,不再热。
只有精卫的羽毛还散着微弱的光芒,等待着我最后的指令。
没有告别,也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离去。
当我爬上羽毛时,最后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抱着双胞胎女儿痛哭的画面。
羽毛升空的瞬间,北海的浪声突然变得清晰,盖过了所有人类的声响。
回程的风更加寒冷,我的手指冻得僵。
下方的城市灯火通明,某个高楼顶上,似乎有人正用望远镜追踪着我的轨迹。
松本的势力范围远比我想象的广阔,这次救援只是开始,而非结束。
羽毛似乎感应到我的忧虑,它轻轻震颤了一下,加快了度。
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羽毛上时,那些珍珠般的光泽开始褪去。
当我们降落在目的地时,它又变回了那根普通的白色羽毛,轻飘飘地落在我掌心,仿佛一切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