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王庭,大帐内。
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王玄策一身大唐使节官袍,端坐在客位,脸上早已没了初来时的那份从容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冰冷的寒霜。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出有节奏的“笃笃”
声,每一声,都像敲在帐内吐谷浑贵族们的心尖上。
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坐在主位,脸色变幻不定,他下的几位部落酋长和大臣,更是眼神闪烁,不敢与王玄策对视。
“可汗。”
王玄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本使在此,已等候整整五日。
关于互市、茶盐贸易以及共御西突厥之事…贵邦究竟商议得如何了?总该…给我大唐一个明确的答复了吧?”
慕容伏允干笑一声,搓了搓手:“这个…尊使莫急,莫急。
此事关系重大,涉及我部诸多部落的生计与安全,还需…再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
王玄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可汗,草原上的雄鹰捕食,从不‘从长计议’!
狼群围攻猎物,也不会犹豫不决!
机会…往往转瞬即逝!”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扫过帐内每一个吐谷浑人:
“本使奉天可汗之命,持节西行,并非只来你吐谷浑一家!
吐蕃赞普、西突厥叶护…乃至更西方的波斯、大食…皆在本使行程之上!”
“本使携带的茶叶、丝绸、瓷器有限,大唐的友谊与庇护…也并非无穷无尽!”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既然可汗与诸位领如此难以决断,喜好‘从长计议’…那本使…也就不再叨扰了!”
此话一出,帐内顿时一片哗然!
“尊使且慢!”
一位老酋长急忙起身:“此事…此事还可再议…”
“不必了!”
王玄策一摆手,斩钉截铁:“本使的时间,很宝贵。
没空陪你们…在这里玩‘拖’字诀!”
他转向慕容伏允,最后说道,语气冰冷:“可汗,今日你吐谷浑犹豫不决,他日…若西突厥铁骑东来,或是吐蕃大军北犯…但愿…你们还能像今日这般…从容‘从长计议’!”
“苏将军!”
他头也不回地喝道。
“末将在!”
一直如同铁塔般肃立在他身后的苏定方,轰然应诺,身上那股百战淬炼出的杀气,瞬间弥漫整个大帐,让所有吐谷浑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收拾行装!
即刻启程!
目标…逻些城拉萨古称!”
王玄策命令道,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得令!”
苏定方抱拳,转身便大步流星地出了王帐,去集结使团护卫。
王玄策最后看了一眼脸色煞白、欲言又止的慕容伏允,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那决绝的背影,没有一丝留恋。
“尊使!
尊使留步啊!”
慕容伏允终于慌了神,起身想要追赶。
但王玄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帐外,大唐使团已经迅整队完毕,车马粼粼,在吐谷浑人复杂而惶恐的目光中,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片扬起的尘土和无尽的悔恨。
十数日后,吐蕃,逻些城,红山宫布达拉宫前身脚下。
气氛同样紧张,却与吐谷浑截然不同。
年轻的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高坐于虎皮垫上,眼神锐利而充满野心。
他下方的吐蕃大臣和将领,也个个彪悍,带着高原人特有的桀骜。
“大唐使臣?”
松赞干布打量着王玄策,语气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