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杜二人齐声应诺。
殿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沉重的议题暂告一段落,但空气并未轻松多少。
这时,房玄龄与杜如晦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近亲结婚之弊既已明晰,律法亦已推行,假以时日,必见大效。
眼下…另有一事,已悬置月余,臣等以为…或可了结了。”
李世民抬起眼,看向他:“何事?”
“便是…吏部侍郎王春明之子,王田冲撞太子、越王车驾一案。”
房玄龄沉声道,“王田及其一众帮闲,已在京兆府大牢羁押近五十日。
王春明本人,亦遵旨停职闭门,深刻反省。
期间,其散尽家财,捐资协助京兆府修缮官学、道路;更不顾颜面,亲至卢国公、鄂国公、梁国公、莱国公等府邸负荆请罪,求得了几位小公爷的谅解…其悔过之心,可谓深切矣。”
杜如晦补充道:“据京兆府尹及百骑司回报,王田在狱中,亦洗心革面,惶恐惊惧,日夜抄写《贞观律》与《君子疏义》,再无往日纨绔之气。
其母…因忧思过度,已病倒多日。
陛下…”
他微微躬身,“臣等以为,惩戒之目的已达。
陛下当初未立即严惩,亦是存了警示、教化之意。
如今…火候已到。
适时施恩,既显陛下宽仁浩荡,亦可使如王春明般心怀忐忑、观望新政之官员,看到悔过自新之路,从而更用心王事,拥护朝纲。
此…亦为稳定朝局,推行新政之助力也。”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王田之事,他自然记得。
当时震怒,一是因儿子受辱,二是因此风不可长。
将其重罚下狱,正为杀鸡儆猴。
如今几个月过去,…显然已经杀够了。
王春明的倾家荡产与舍脸请罪,也的确将“悔过”
的姿态做足了十分。
更重要的是…如房杜所言,新政推行,需要的是更多官员的用心与配合,而非人人自危,离心离德。
适时展现皇恩浩荡,给予改过迁善的机会,正是帝王术的平衡之道。
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房玄龄:“玄龄,太子和青雀那边…近日可还提起此事?可有…什么说法?”
房玄龄微微一笑,拱手道:“回陛下,太子与越王殿下自那日后,便随魏公赴河东历练,一心扑在新政实务之上。
臣前日收到魏公书信,言及两位殿下于田间地头,与老农探讨新式犁具之用法,干劲十足,早已将当日些许不快置之脑后。
少年心性,豁达开朗,并未萦怀。
倒是…倒是程小公爷前几日还嬉笑间提及,说王田那小子在牢里怕是瘦了三圈,够本了。”
李世民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摇了摇头:“处默那小子…倒是心宽。
也罢…”
他收敛笑容,正色道:“既然惩戒已足,苦主亦不再追究…朕,便准卿等所奏。”
他提起朱笔,在一份早已备好的敕令上快书写起来,口中道:“即日起,敕令京兆府:开释王田及其一干人等。
然!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着王田即刻前往龙原设在长安的‘劳务派遣司’报到!
由秦王之人统一调度,罚其前往灵州或幽州互市筑路工地,服苦役一年!
不得探视,不得懈怠!
让其亲身感受民生之艰,劳力之苦!
磨其心志,砺其筋骨!
一年期满,若表现良好,方可返家!”
写罢,他将敕令递给房玄龄:“至于王春明…”
他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