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赵国公府,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苍白、憔悴、写满了绝望与悔恨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檀香,却压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颓败与恐慌。
长孙无忌坐在主位,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窝深陷,鬓角斑白,往日的气度与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无力。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出沉闷而令人心焦的“笃、笃”
声。
他的下,围坐着博陵崔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等几家顶级门阀在长安的话事人或核心长老。
人人面色灰败,如丧考妣。
“完了…全完了…”
崔家的老族老声音嘶哑,双手颤抖地捧着一份最新的《大唐民报》,上面龙原商会那份措辞严厉、毫不留情的“断交公告”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尖都在抽搐。
“龙原…秦杨…他…他们竟然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咱们留啊!
断供!
退货!
还登报公告天下!
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啊!”
“互市…互市那边也完了!”
郑元安哭丧着脸,捶胸顿足:“咱们在朔州、乃至各地铺面的琉璃、香水、烈酒、香皂、牙膏…所有紧俏货,全断了来源!
仓库都快空了!
拿什么卖?拿什么赚钱?那些交了定钱的胡商天天堵门!
伙计都快跑光了!
这…这简直是灭顶之灾啊!”
“朝堂上…更是连话都说不上了…”
李家的代表声音低沉,充满了苦涩:“陛下如今…眼里只有那些寒门糙汉、新科小子!
咱们递上去的奏疏,不是留中不,就是被马周那帮人驳得体无完肤!
长孙司徒您…您连商会会长的位置都…唉!
咱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啊!”
“怪谁?!
啊?!
都怪谁?!”
王家的长老突然情绪失控,猛地一拍桌子,红着眼睛咆哮起来:“当初要不是你们!
非要贪得无厌!
非要想着去朔州插一脚!
非要阻挠陛下派官!
怎么会惹怒秦王?怎么会引来这滔天大祸?!
是你们!
是你们的贪心!
害了大家!”
“放屁!”
崔族老立刻反唇相讥,气得胡子抖:“当初商议的时候,你们王家不也点头如捣蒜?!
想着多捞点好处?!
现在出事了,就想把屎盆子全扣我们头上?!
你以为你们能独善其身?!”
“就是!
谁比谁干净?!”
“要不是长孙司徒牵头…”
“你!
你这是什么话?!”
顿时,密室内吵作一团,互相指责,推诿甩锅,往日高高在上的世家风范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与自私。
“够了!
!
!”
一直沉默的长孙无忌猛地出一声嘶哑而疲惫的怒吼!
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所有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他。
长孙无忌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眼中充满了浓浓的失望与悲凉。
“吵…吵有什么用?互相埋怨…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每一个字都像砸在众人的心口:“现在…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吗?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有没有以后!
长孙家…博陵崔、荥阳郑、赵郡李、太原王…这些传承了数百年的招牌